勤政殿里,就只有高程守著,其他人都在外頭,沒有皇帝吩咐,不敢進前一步。
自從趙琚登基,君威日盛。他這個貼身太監(jiān),有時候也都有點兒招架不住。
那冷戾的眼神,即便不是對著他,高程也時常覺得心驚。
為何季貴妃就對這些視若無睹,半點都不帶怕的,這就叫做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趙琚穿著一身寢衣,坐在榻上。額前兩縷龍須垂下,遮住趙琚凌厲的目光。
若說剛才他還以為,何昭儀為了爭寵,連自己身體都不顧惜。雖然算不得光明,但到底是因為在意他的緣故,值得諒解。
但這會兒回過神,仔細想過之后,趙琚也察覺出不對味兒了。
這女人,之前對他避之不及,皇后安排的幾次接觸,像是被他逼著入宮似的。
冷了兩年,突然就想開了,若是別的低位嬪妃就算了,那點兒份例的確少了些。
但她怎么說也是皇后的表妹,就算有什么齟齬,也不至于受人苛待。
到底打狗還要看主人,皇后為了自己的面子,也會護著她些。
自己給自己下合歡散,說是為了爭寵,但趙琚更懷疑,是因為何昭儀若不用藥,根本就忍受不了他的觸碰。
“嘭...”
茶幾上的琉璃盞,被趙琚摔在地上,直接四分五裂。其中一片碎片迸起,從高程右腿邊擦過,將他的衣裳劃出一道痕跡。
“皇上息怒,杜太醫(yī)剛才所言,也還只是猜測,何昭儀未必敢這樣做。”
“不若奴才讓人將張懷叫來,盤問過后若真是如此,再治罪也不遲。”
高程這會兒也想明白了,皇帝為什么會被氣成這樣,明明這種招數(shù)對男子無害。
這孟何兩家也是,送個不愿意入宮的女兒進宮,不是給皇上添堵?
趙琚道,“三天時間,把這件事查清楚。朕要知道,他們背后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還有皇后,又在這件事上,充當(dāng)了個什么樣的角色。”
“是,奴才遵旨。”
高程心中暗道,看來皇上這回,是當(dāng)真被氣著了。還未查清楚,便認(rèn)定了此事與皇后有關(guān)。
為此還疑心上了孟家,以往皇上可沒像這樣過......
不對...
高程心中驚覺,只怕上次祈雨的時候,皇上的疑心就已經(jīng)種下。
只是所有證據(jù)表明,那的確是意外,且孟家和皇后沒有理由這么做。
他們是新貴得勢,根基不穩(wěn)。一旦趙琚出事,根本就彈壓不住宗室,還有滿朝的文武大臣。
且當(dāng)時收拾了那么多勛貴,以及相關(guān)的朝臣,已經(jīng)鬧得人心惶惶。不宜再掀起大案,將擁立皇上的人也牽連進去。
權(quán)衡利弊之下,皇上表現(xiàn)得十分大度,并未露出絲毫不滿。就連他這個貼身伺候的,也沒有發(fā)覺。
當(dāng)日因,今日果。皇后和孟家的地位,看來也沒有多穩(wěn)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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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宮里,何珍兒剛用完藥,只著一件肚兜躺在床上。臉被熱得通紅,汗水將身下的床單都潤濕了一片。
屋里的碳盆都被挪了出去,粉藍端來一碗涼透了的湯藥,將何昭儀扶起后喂她服用。
“張?zhí)t(yī)說了,您這幾日飲食里放的合歡散,略微多了些,所以才體熱難宣。”
“這藥也只能讓您舒服一些,不能根治。昭儀若是覺得難受,現(xiàn)在把合歡散斷了,再調(diào)養(yǎng)個一年半載,還能將身體養(yǎng)好。”
“不然再這樣用下去,最多再有一個月,便是后悔也晚了。”
“既然決定這么做,我就不會后悔。”
何昭儀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