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慘笑道,“成王敗寇,我是沒什么好為自己分辯的。而你說得也沒錯,雖然是你殺了我,但我最恨的不是你。”
太安宮里的道理向來如此,入宮之前往日無冤,入宮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天敵。
既然是敵人,你算計我,我算計你,便是分內之事,沒什么好埋怨的。
當初她算計皇后,也不是因為怨恨皇后這個人,而是為了皇后的寶座。
說到底,她最恨的還是李家人。她不愿意入宮,非逼著她進來。
她隨了這些人的心意,為家族利益把自己一生都搭進去了,又憑什么不能為自己打算!
李家出一個皇后,難道不好嗎?
可她的這些血親,卻只知道讓她忍耐,讓她安分守己,讓她好好伺候皇上,不要惹事生非。
囑咐她這些的時候,他們有誰想過,她一個人在宮里過著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又有誰替她打算過,沒有孩子,沒有地位,等到皇上殯天之時,她也會被逼殉葬。
忍氣吞聲一輩子,一樣的不得善終。她那些所謂的親人,誰又會真的替她傷心。
只怕背地里還會為此慶幸,沒了一個不重要的女兒,換來了朝天女的好處,替李家的兒孫鋪路。
多劃算的買賣!
季寒蘇問道,“所以你要見我,是想讓我替你報仇雪恨?看你的樣子,似乎也不是想針對皇后。”
“且你我之間,好像也沒友善到這個地步......”
皇后現在的處境,是比李美人要好上一些,但這一些有多少,那就見仁見智。
李美人笑聲尖利嘶啞,興許是太過用力的緣故,又猛烈的咳了好一陣,好似要將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才肯罷休。
季寒蘇不忍的轉過頭,李美人的樣子,的確可見得很。
但肺癆在這個時候,幾乎算得上是絕癥。要她走近幫她舒服一些,是不可能的。
沒再離遠點兒,已經是她考慮到李美人的心情,不歧視傳染病人。
屋里的咳嗽聲暫歇,李美人虛弱的道,“我不會讓你白 忙一場,這件事情對你也有好處。”
季寒蘇微微一笑,丹唇輕啟,“說來聽聽。”
李美人眼眸中閃過一抹暗光,既然李家先拋棄了她,那她也不要再做李家人,
“李家能有今天,全靠我那個祖父多年經營。先帝雖然心狠,但或許是年紀大了,精神不振的緣故。晚年在對待朝臣的時候,比年輕體健的時候,要寬仁許多。”
“人心逐利,便如李家這樣的大家族,也不是每家都富貴顯赫。僅憑那點兒俸祿,連杯水車薪都不夠。”
“先帝松了個口子,以為這些人心里有數,不敢做得太過分。卻不知養大了他們的胃口,讓這些家族成了甩不掉的水蛭,趴在朝廷上吸血。”
“皇上登基之后,處理了不少貪贓枉法之人,但和背地里隱藏的那些比起來,不過是冰山一角。”
“我那祖父不是什么好人,但能在朝堂上縱橫幾十年,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之前的那些退讓,現在借著我的事,交出去的那些名單,原本就是準備要給皇上,好換得李家全身而退。”
“祖父最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真正要緊的東西,一直攥在手里,便是兒孫也不見得都清楚。”
“皇上已經成功削藩,想要徹底掌控大乾的天下,做到乾剛獨斷,下一步必定要削弱這些世家豪強。”
“這些年祖父憑借兵部尚書的位置,和各地駐軍都有聯系。”
“我曾在六姐屋里,見過一條藍寶石項鏈,還有一盒泛著粉光的極品珍珠,以及別的珍寶。她說那些都是祖父,特意替她準備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