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目光轉向唐儉和魏徵,卻發現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驚詫之色,眉頭微挑,手無意識的伸向茶盞,輕輕摩挲著上面的團紋,看來問題出現在臨行前的那晚,陛下與滕王長談,他說服了陛下又或者本來就是他們兄弟聯手做的戲?
“藥師可還記得且就廣野賒月色,將船買酒白云邊?”虞世南端起茶壺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沒有端起來,他認為以后還是喝七分熱的便好。“黃河之鯉,鮮美豐腴。”
當年沒能見到炸黃河堤的場面,很遺憾。現在有機會見到炸淮河和長江,幸甚至哉,可以登高放歌,老夫聊發少年狂。所以,為什么要阻止呢?
李靖:“……”
“王爺,夜宴已經就緒,請移步。”春桃看到門外盈盈而立的冬果,微微彎下腰,在李元嬰的耳邊,輕聲提醒道。
李元嬰整理了下袖口,撫了撫衣襟,站起身來笑道:“如今正是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各位大(dai)佬請移步,去柳浪聞鶯品嘗下揚州的河鮮之美。”
柳浪聞鶯不算搶占,此時的西湖還沒被白樂天和蘇大胡子改造過,只有一首語焉不詳的蘇小小歌:妾乘油璧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蘇小小能夠成為歷史上第一名妓,在文學界和曲藝界長盛不衰,白樂天當具首功,不光在余杭形勝的四中寫下教妓樓新道姓蘇,還親自作注:蘇小小本錢塘妓人也。
南朝陳的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又經歷了數次大的動亂,沒有陳世美、潘金蓮、武大郎和秋香的運氣,無法翻案。其實翻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鳳凰男陳世美,不守婦道潘金蓮,賣火燒的三寸丁谷樹皮,還有大郎喝藥了,以及唐伯虎點秋香,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
得罪誰也不要得罪會動筆桿子的人,他們最懂得何為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何為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其實就是三人成虎,積毀銷骨,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造謠一支筆,跑斷幾條腿都沒用。
河豚的吃法,歷來不只有魚膾一種,只不過魚膾的方式最有名而已。可可愛愛的氣鼓鼓們……不要被它們呆萌的外表所欺騙,想要享受美味,切記要找專業人士烹制,所含毒素的毒性,約為氰化物的一千二百倍。另外,河豚毒素并非獨見于河豚體內,藍圈章魚、芋螺以及某些種類的蠑螈,都含有相同的毒素,處理它們也需要格外注意。既可以燉湯,煲粥,做魚丸,也可以碳烤、油炸、紅燒,下火鍋……不論是哪種料理姿勢,都十分考驗庖廚的處理方式和方法。
此時的河豚,可是純野生版,李元嬰很確定他不想如蘇大胡子那般,據其味,真是消得一死。白話版翻譯:拼死食河豚。
虞世南驚訝地看向李元嬰,贊嘆道:“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真真清水出芙蓉,只見此詩便可知為何要腰纏十萬貫,才可騎鶴上揚州。”
捋著胡須,微微搖頭輕聲嘆息道:“只怕陛下看到此詩,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我們是否緩上幾天再發回長安?”歐陽詢很確定他不想旬日之內,又見到李世民的那張臉,雖然……但是……誰還沒有個想摸魚的時候?沉吟著說道。“晉陽公主和我們剛到揚州,陛下隨后便來,會讓某些人誤會我們做事不用心,累得陛下跟著奔波勞碌。”
對于某些處于猶豫不決中的南渡世家來說,也有些逼迫過甚,也許他們一咬牙一跺腳,就跑到對立的陣營去了。還有一點,其實南渡世家對前朝多少有些懷念,不是他們沒有氣節,而是那位煬帝許諾的太多。
說到底,還是利益之爭。
“先去用膳,也許小酒一喝,某又能寫出首新詞來呢。”李元嬰朝依然一臉糾結的李靖眨了下左眼,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