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不要理會他們的胡言亂語,你去府里只與唐傅、魏公和藥師公在一處,不要被他們帶跑偏了,更不要跟著他們出去胡混。”李元嬰目光淡淡地掃過坐在各處案幾旁飲酒的眾人,還有故作風雅把酒臨風指點江山的幾位公子,輕聲叮囑道。
蕭十一還在蜀山游山玩水……據傳回來的消息稱,在洗劍池洗劍洗的不亦樂乎,琉璃鑒都不再照了。沒有他的容貌壓制,崔神芝的樣貌算是豐神俊秀那一掛,真被蕭鍇他們帶去畫舫館閣,與那些花魁相比起來,還真不好說誰更吃虧些,尤其他還有清河崔氏的名頭。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那位大佬娶妻唯擇美者,俄又棄之,凡四五娶,仕途發展如何并不重要,有博陵崔氏的出身,自然可以隨意挑挑揀揀,只要女方不是崔盧鄭王幾大家的嫡女,不會引發家族之間的齷齪即可。
據說這位大佬同樣寫過詩給李邕……就是詩仙起初去拜會的那位大佬,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只能說句有才的人脾氣都大,恃才傲物年輕氣盛。可他寫的詩比詩仙還讓人撓頭: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自矜年正少,復倚婿為郎。舞愛前溪綠,歌憐子夜長。閑時斗百草,度日不成妝。
詩呢確實是好詩,寫閨情拜謁詩的大佬也不算少,比如妝罷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比如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比如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大家心照不宣,閨情詩只是一層馬甲,不想拜謁求官拜的那么露骨直白,誰也不會真的只寫閨情,只能說有才又有家世的人,更加恃才傲物年輕氣盛。
不管崔大佬和詩仙寫出那些詩句的真實原因為何,崔神芝不用和他們兩位學,隨便找個地方發揮下才華,只要別太拉胯,去禮部任個侍郎沒有問題。至于能不能更進一步,那就靠他自己的實力咯。
任用世家子,也不全是負面,在科舉制還沒有能大量提供人才的情況下,世家子的作用暫時還無法被替代。不要輕易去相信什么天生我才必有用,眼高手低的人更多,經歷百年戰亂的淘汰,北面的人可不會像司馬家那么寵慣他們,又經過某位煬帝的折騰,此時的世家比魏晉之時,已經乖巧了許多。
連跳出來找毛病的都是元、袁兩家,不是說他們不夠資格當刀或出頭鳥,而是看與誰相比,選擇地方豪強當刀,都會比他們更犀利七分。
“喏。”崔神芝微微轉了下眼睛,恭謹地應道。腦海里回想起今早他家阿耶的叮囑,跟著滕王做事可以,千萬不能跟著他去流連畫舫,更不能學他去捧花魁,若是敢亂來,定然先打斷他的腿,再扔回老家看莊園去。
蕭鍇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裝作沒有聽到李元嬰的話,若論胡混之能,大唐能超過滕王的人,還真是很難尋覓得到。地位不如他的人,不敢忒過亂來,被逐出宗族不是一句空話;地位和他相同的人,沒有他那么多的山路十八彎水路九連環,淘氣都能淘的獨出機杼,另辟蹊徑……拎著酒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一位留著短須的中年人走去,輕聲調侃道:“盧十八,你怎么會在揚州,不準備再參與秀才科了嗎?”
“不用來盯著某,某不關心揚州城是否改造,更不關心別家的想法。”盧十八不帶煙火氣地看了眼蕭鍇,清清冷冷地說道。南梁蕭家,呵呵,不論誰家做江山,他們家的女子都能在后宮謀得一席之地,真的是為家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蕭鍇并不在乎盧十八的冷淡,拎著酒壺喝了口酒后,看向遠處的揚州城,慢悠悠地輕聲吟唱道:“河中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織綺,十四采桑南陌頭。十五嫁為盧家婦……”
“你!”盧十八聽到十五嫁為盧家婦,磨著牙瞪向蕭鍇,而后又挑起嘴角,冷冷笑道。“那也比不上碧玉小家女,來嫁汝南王。蓮花亂臉色,荷葉雜衣香。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