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揚州都督府西某處別院
湖邊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群賢畢至,少長咸集,又有清流環繞,引以為流觴曲水,彈絲竹奏管弦,觀舞袖翩飛,享長樂未央。
“你們怎么會如此天真?!”一位老者氣得胡子亂飛,狂拍案幾打斷其余人的胡……醉生夢死般的妄想。“那是火炮,不是弩箭,攻城弩箭再厲害,也不過最多傷十幾人,無法破開城墻或者塢堡。運河河道的情況你們都去看過不止一次,你們說哪里的城墻能抵擋得住它的攻擊?”
旁邊穿象牙白圓領袍的年輕人,身手輕拍老者后背,柔聲安撫道:“阿翁,勿要急躁,勿要急躁,眾位郎君不是垂髫稚子,你慢些說也無妨。”
幾年前雷祖幫忙疏浚三門峽,只留下砥柱在河水中央,有幸見證歷史的謹言公,不知為何在長安閉門不出一載,謝絕一切訪客。一年后扔下家人和宗族,于嵩山少林寺剃度出家,法號空遠。
當時驚呆了所有世家大族,阿翁更是無法接受這種結果,認為謹言公是受了皇室或者朝堂權臣的迫害,果斷駕車去嵩山拜訪謹言……空遠法師,誓要聯合各家各房家主為他討回公道,讓李唐皇室知道世家不是好欺負的!
沒人知道空遠法師對阿翁說了什么,只是回來沉默近一個月之后,他便不再作梗阻攔新碼頭的修建。
“人為刀俎,某等為魚肉,怎么能不急呢?”鄭釗憤慨難抑地瞪了眼自家孫子,目光直直地看向盧十八,“慎守,你竟然還去滕王府任屬官,風骨呢?操守呢!”
身為漢經學大家盧子干的嫡系后人,帝師房盧景宣的嫡孫,怎能對那種混世魔王摧眉折腰,辱先祖門楣?若是徐王韓王那種賢王,他非但不會阻攔,還會詩文相賀,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助他踏出鵬程萬里第一步。
“鄭公可曾駕船出海過一日?可曾踏足過遼東半步?可曾寫出過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可曾寫出過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又可曾寫出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盧元儉端起酒杯,冷聲嘲諷道。
“你們不是不知道滕王的詩詞文采,不是不知道他為大唐帶來了何種變化,你們只是懼怕,懼怕他有一天不再玩世不恭,如徐王韓王他們一樣禮賢下士,可他肯禮賢下士的人不是你們!”
飲盡杯中酒,傲然說道:“吾家滕王,就算縱馬傷人,就算以雪埋人,就算拆除府邸,就算扔人入海,均是他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隨手將酒杯扔在案幾上,瀟灑起身離開,走出三步之后,微轉著頭說道:“奉勸各位一句,莫要螳臂當車,蚍蜉撼樹,更莫要忘了李衛公的滅國之功。若真有什么,莫謂言之不預也!”
鄭釗被氣得渾身亂抖,怒道:“豎子安敢?豎子安敢如此欺吾!”
其余人:“……”
……
“莫謂言之不預也!”葉法善說完最后一句,火速離開柳浪聞鶯的廳堂,有多遠飛多遠,堅決不讓李靖有機會抓住他不放,也不知道七十多的人,又不是修道之人,哪來的那么好的精力?
雖然答應師父要做出些事情來,可也不能每日連一……兩個時辰的自由時間都沒有,鳥也會瘋掉滴!
“哈哈哈……”李元嬰倒在矮榻上,抱著肚子笑得花枝亂顫……直抽抽,“藥師公,你就放法善兄歇息幾日吧,他都快被你折磨瘋了,哈哈哈……”
魏徵抬起手摸了下人中處,身為君子楷模,他是自小受過嚴格的訓練滴,輕易不會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噗,哈哈哈……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藥師呀,切記欲速則不達。”唐儉的忍笑能力明顯比魏徵高了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