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山過來之后,一路上我們斷斷續續遇到了幾條平坦筆直的馬道,或北上或南下、或東西。
宛如游龍一般盤旋與大漠平川、山地高塬之間。
爺爺告訴我這些都是皇家馳道,最早由500年前秦始皇帝征夫百萬所建。
大漢中興的那些年里經過了無數次的加固夯筑之后,才有了今天的模樣。
當年修建這些馳道是為了滿足皇帝外出巡視的需要,和王朝內的政令暢通。
除了皇帝與傳遞朝廷官府文件的車馬之外,平常的商賈士民是絕對不能在上面行走的,否則可能會招來滅門的欺君之罪。
漢末之后天下大亂的百十年來,馳道年久失修早已失去了往昔威達四方的盛景,荒野山民的牲畜都可以在上面行走。
河西馳道有很多的路段更是已完全埋沒與黃沙枯草之間,不見了原來的蹤跡。
也許是離長安最近的緣故吧,盡管經歷了漢、晉、前涼、前秦、后秦的王朝更迭,但河東的這條馳道基本還保留了原有的面貌。
皇家的威儀尚存,十匹高頭駿馬在上邊并駕齊驅也不會覺得擁擠。
打馬奔馳于直道之上,讓人不由聯想起當年秦皇西巡的盛況,漢家軍馬從這里萬馬奔騰的呼嘯而過、直取匈奴的壯景。
雖然只有兩百余騎、百十來人,我們這支來自遙遠西域的商隊在路中還是引來了不少的圍觀和騷動。
迎面而來的西去商賈和路人會遠遠的給我們讓路,馳道兩側后秦驛站的駐守官差,經常會攔下商隊應驗我們的通關文牒。
我們的裝束很像兩漢時期,西域諸國前來朝貢大宛、烏孫寶馬良駒的使團。
又如孤軍深入、執行偷襲任務的匈奴精兵。
只有每匹運貨的馬背上,那一桿桿朱紅色的“長安坊”、“清風澤”的商旗在秋風中颯颯作響,才昭示了我們商者的身份。
“老蘇、老尉!自從苻堅兵敗淝水、羌秦入主關中以來,這北方諸國的實力大不如前啦!我們這點人馬官府之人都如臨大敵一般,風聲鶴唳啊!呵呵。”
爺爺和蘇叔并排而行,看到路中情景不禁哈哈笑道。
“老爺,下次再來長安我們還是騎駱駝吧,商者要有商者的樣子,省得這途中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蘇叔小心的建議道。
一日之前,沿途當地的主管認為我們是北地而來的奸細,派出了五百多人馬來圍堵我們。
雖然是一場不大不小的誤會,但也讓西域大月氏后人的蘇德爾蘇叔有點心有余悸。
“要是騎駱駝,我們如今還在姑臧城西的天之山下呢!今年年底也到不了長安!老蘇,你的膽氣那里去啦!”外公不屑的挪揄道。
“亂世之中,兵匪一家!還是小心為好!”蘇叔據理力爭。
“真要是遇到此等情況,騎著駱駝那些兵匪就放過我們啦?哈哈!我們會更慘!只能成為人家嘴邊的魚肉!悍馬長刀在手,我等至少還可以奮力一搏!”
爺爺豪邁的笑道,也引來兩位老伙計的一致的贊許之聲。
騎馬騎駱駝之爭,也告一段落。
“爺爺,啥叫風聲鶴唳啊?”
我不解問道,在途中很是喜歡聽三位長輩抬杠擺龍門,其中也能學到很多的東西。
“前些年秦王苻堅統帥80萬兵馬揮師南下,結果在淮南郡的淝水之濱,兵敗于東晉宰相謝安父子的5萬軍馬。后來北逃途中經過壽春的八公山地,夜風一起山間的萬木喧囂,苻堅以為是東晉伏兵,被嚇得肝膽俱裂。風聲鶴唳一詞也由此而來,呵呵。經此一戰,氐秦的元氣大傷,才給了“萬年秦王”羌人姚萇可乘之機。10年前,姚萇擒殺苻堅,9年前攻陷長安,三年前姚萇之子姚興掃清了氐秦符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