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華盛頓杜勒斯機場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
一路上,維奧萊特都是靠在埃里克的肩膀上睡過來的。下飛機時,她的眼睛雖然睜開了,但人還在夢游著,打著哈欠差點直沖駕駛艙去。最后,還是埃里克把她背下了飛機。
埃里克做這一切的時候既熟練又理所當然,看得威廉額頭的神經直跳。威廉很想把女兒搶回來自己照顧,可維奧萊特和埃里克相處時有多開心和放松,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在萊拉父親那里吃過苦頭,也見過萊拉為此哭泣,他不想自己的寶貝女兒也要經歷這些。如果女兒的苦痛是他帶來的,那他還算真心愛這個女兒嗎?
磨著后槽牙掙扎了許久,威廉最后還是把視線挪開,委屈巴巴地牽著萊拉下了飛機。
萊拉:不錯,這次有進步,不用她提醒了。
昏昏沉沉了許久,維奧萊特終于在過海關前徹底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像只考拉寶寶一樣趴在埃里克的背上,而兩家的父母似乎都默契地選擇了回避視線,這讓她不由得臉紅心跳,急忙從埃里克的背上輕盈地跳了下來。
“我我我我睡迷糊了我去洗個臉!”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維奧萊特已經沒有一絲睡意了,一行人也繼續往海關走去,一路上,恢復了活力的維奧萊特不停地問著埃里克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們是住在酒店還是艾倫叔叔老家呀?”
“艾倫說,在這邊有自己房產,我們在華盛頓的日子,都會住在那里。”
“我們待會兒是幻影移形到艾倫叔叔家,還是用門鑰匙過去?”
“這么點距離,我想應該用不著門鑰匙,艾倫分批帶我們幻影移形過去。”
“那我們什么時候會見到艾倫叔叔的親人?”
“大概,晚飯時會有聚餐吧。”
海關近在眼前,維奧萊特卻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埃里克情緒有些不對。
“埃里克?是我話太密了嗎?你怎么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埃里克的眼中晦暗不明,他緊緊地盯著前方海關的牌子,克制著心中翻涌的情緒:“別多想,和你沒有關系。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經歷,你繼續說,我愛聽。”
維奧萊特怔了怔,盯著埃里克緊繃的側臉,不期然想起來一些很久以前的記憶。
那一次,劉方喻的假期結束,準備返回學校繼續上課。以往,他總會在抵達機場后不久發信息抱怨自己的腳腫了。但那一次,距離航班著陸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他卻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當時,凌薇以為是他太累了,或者身體不舒服,才沒有精神發消息。一覺睡醒后看到他在朋友圈報平安,她也就沒再深究。后來才從新聞上得知,劉方喻作為留學生,在杜勒斯機場都遭遇了什么。
如果不是劉方喻的導師和校長親自來到杜勒斯,將他力保下來,他恐怕就要和其他倒霉的留學生一樣,被注銷簽證,遣返回國了。
她那次還熬了個大夜陪著劉方喻狂罵杜勒斯,陪著他發泄情緒,導致第二天不得不請假補眠。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科學無國界,可科學家有國籍。
想到這里,維奧萊特心中微疼,兩只手把埃里克那干燥而溫暖的大手勉強包裹起來,軟聲道:“現在他們還沒發癲,不會發生那種事的。就算有,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面對了。再說了,我們現在也有能力自保,不是嗎?”
埃里克繃緊的神經在維奧萊特的安慰下慢慢放松了一些。她說得沒錯,杜勒斯是可惡,可現在是1993年,他不會再遭遇那樣膽戰心驚的事情。
如維奧萊特所言,他們過海關時非常順利,埃里克也在拿回自己的護照后徹底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