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廳樞機神情不變,但她的情感已經傳遞到在場的所有薩科塔心中,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但她只能等待,每一任主教都有資本成為一位樞機,他們是平級的,而戒律中,地方事務首先要征求的是當地主教的意見。
“席德佳,你還有什么疑問嗎?”年輕的主教開口,疑問的言語卻是陳述的語氣。
“……”
空弦懦懦地低下腦袋,耳羽蜷縮在發絲間,小黎博利像是打起瞌睡,她開始左右搖晃。
她感到自己變得輕盈,身體的一切都已經消融殆盡了,空弦在心中想到:“信仰……主真的正確嗎?”
“距離圣城越近的非薩科塔種族對信仰的理解越發模糊失真,他們很難理解‘自發的秩序’下混亂的表象,讓兄弟姐妹們理解這些現象就是主教的職責。”
蘭登主教如此陳述,他并不是對眼前的孩子所說,而是身后的薩科塔們,而接下來他才對孩子回答道:“‘主’,席德佳,你經常念叨的可不是這個詞,‘蘭登’,‘姐妹’,這才是你最喜歡也是最驕傲的。”
年輕的主教小聲念道:“律法本身沒有力量,相信你自己,然后相信同樣虔信律法,同樣堅持著相同準則的人。”
空弦已經輕飄飄的飛上天空,連思考也不復存在,她沒來由地想要哭了。
蘭登主教遞來一杯剛從地窖中拿出的麥酒,剔透的酒液包裹著夕陽,立春時,大家都會喝上一杯,唱著贊美詩,也理所應當的,都會出些笑話。
“愿蘭登修道院的鐘聲長鳴。”
“……嗯。”
空弦把臉埋在木質酒杯中,在水面上留下更多的光點,主教退開,示意自己已經說完了話。
第六廳樞機即刻“宣判”:“這次事件算不上復雜,拉特蘭公民席德佳因藐視律法攻擊第四廳工作人員至重傷,首先開除拉特蘭公民戶籍,驅逐出境。”
從掌管民政,醫療,戶籍管理,社會福利等事宜的分廳樞機口中說出這句話,已經與立刻實行沒有區別了。
第三廳樞機卻在此刻制止:“我認為不應當立刻結案,據調查,此次源石污染事件有小概率是非自然現象。”
第三廳掌管著農業,工業,交通等生產生活領域,第三廳樞機本應去受污染的瓜田查看情況,而現在他的算盤珠子已經打到了主教,教宗,第六廳樞機及教宗銃騎臉上。
通過共感的感應,哪個薩科塔不能看出第三廳樞機就是在說謊?
第六廳樞機瞥了第三廳樞機一眼,雖然對他的行為不恥,但也可以理解,口頭“審判”沒什么大不了的,改改就是了。
不料主教卻在此刻提醒教宗:“安多恩冕下,該到您最后決斷了。”
安多恩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無視兩位樞機的暗示,平靜表明:“我贊同索里蒂娜樞機的意見,公民席德佳無故攻擊第四廳工作人員致重傷,剝奪拉特蘭公民身份,驅逐出境。”
空弦引起的麻煩,終究沒有出好的或壞的幺蛾子,蘭登主教在平叛部隊離去前送給教宗一瓶麥酒。
所有人都已經離去,空地中只有主教默默看向公眾診所的方向。
很顯然,拉特蘭圣城中發生了不得了的變化,這特派員也不是安分的主,不過年輕的主教并不擔心。
他堅信只要一個人自己不去販賣信仰,他就不會失去任何東西,哪怕是時間也帶不走他的歲月。
歷代年輕的蘭登主教都是如此堅信著的。
“愿蘭登修道院的鐘聲長鳴。”
年輕的主教在心口劃出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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