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丫頭稟報說孫老夫人來了,老夫人第一反應不是歡喜,而是掂了掂自己的拐杖,攏了攏頭發,抬起了下巴。
那樣子,王嬤嬤看在眼里,心里這是準備好迎戰了。
而寧玉珠知孫老夫人過來,當即去了蘇言哪里,“表嫂,我外祖母來了。”
看寧玉珠行色匆匆,神色凝重,恍惚有種鬼子進村的恐慌感。
“這天寒地凍,千里迢迢的,她老人家怎么過來了?”
寧玉珠看蘇言不緊不慢,肅穆道,“表嫂,未跟我外祖母接觸過,不知道她的性。她那人……”
不是個好東西!
想到孫老夫人那刻板冷厲的臉,寧玉珠心頭本能的一怯,終是沒說出口。
被孫老婆子統領了近二十年,寧玉珠對她本能畏懼。
心底話沒敢說出來,寧玉珠神色肅穆道,“表嫂,我外祖母這次怕是來者不善。所以,對她能避就避著。實在是躲避不過,對她的話就當耳邊風聽就好,不用往心里去。”
蘇言聽了道,“聽表妹這么說的話,孫老夫人見到我十有是沒什么好話了。”
肯定沒好話。
寧玉珠看著蘇言,含蓄道,“外祖母極少夸贊一個人。所以,見到表嫂,說不得會提起和二表哥過去的往事。那時候,只管說身體不舒服然后離開就好,不用與她多言。”
她與寧脩的過去?嗯,在世人眼里,那確實都是不光彩的事。
“好,我就聽表妹的。”說完,蘇言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現在,走吧。”
“去哪兒?”
“去陪祖母用飯,順便見見孫老夫人給她老人家請個安。”
“表嫂……”
看寧玉珠不贊同,又擔憂的表情,蘇言道,“表妹,我想躲肯定是躲不過去的吧!”
寧玉珠聽了,不說話了。
她外祖母既進了這個院子,蘇言想完全躲開她,怕是不可能的。只是能躲一時是一時呀!
蘇言現在主動去見,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寧玉珠一時說不清她這是勇氣可嘉,還是不知厲害。不過……
看看蘇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寧玉珠深一口氣抬腳跟上,伸手扶住她胳膊,對著她道,“表嫂,放心,凡事還有我。”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是二表哥和二表嫂幫了她。那么,在二表嫂最不易的時候,她也不能坐視不理,不能眼睜睜的看她被人欺。
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看寧玉珠一副要為她豁出去的表情,蘇言淡淡一笑,未言。
“妹妹,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吧?”
“嗯,是有好幾年了。沒曾想姐姐竟會特意來京城探望我,我真是受寵若驚。”
“我姐妹,我知現在心情正不好,來探望探望還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說著,孫老夫人嘆了口氣道,“這次來,妹妹真的比幾年前老了許多呀!都說白發人送黑發人最是心傷,看來此話果然是一點都不假。”
“少年喪父,中年喪夫,本以為占了兩樣已經是夠苦了。沒想到老了,老了,又攤上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世間最悲苦的事兒怎么都讓給攤上了呢?這老天爺可真是一點都不疼人。”
“不過,也別太傷心了。不要想著寧脩是死了,就當他是出遠門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回來了,這樣想的話,心里就會好受許多。”
走到門口,聽到里面動靜,蘇言看看寧玉珠,“表妹說的不錯,果然是來者不善。”
少年喪父,中年喪父,老年喪孫!
將老夫人傷心事一并拎出來說,這不是安慰,這是誅心。
“她與姨祖母多年不睦,定然是不會說出什么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