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的心中五味雜陳,滿是無奈與糾結。他怎會不曉得當下絕非舉兵出征的絕佳時機,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局勢仿若一團亂麻,迷霧重重,此去協助馬超無疑是以身犯險,踏入吉兇未卜的險途。但張繡的脾性,他早已洞察于心。這孩子初來乍到軍中之時,行事便極為穩重,舉止有度,處理事務條理清晰,全然不像他那尚顯稚嫩的年紀所該有的青澀與莽撞,反倒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可張濟心里明鏡似的,他明白張繡或許一直在強撐著,努力在眾人面前展現出可靠的一面,不過是生怕自己被病體拖累,還要為軍中的大小瑣事勞心費神。每念及此,張濟的心中怎能不泛起絲絲感動與憐惜?
如今,眼見馬超的到來,張繡仿若換了一個人般,往昔那被壓抑著的少年人的天性瞬間復蘇,他的臉上洋溢著純粹而真摯的喜悅與興奮,那股子熱情與活力仿佛一道耀眼的光芒,驅散了長久以來籠罩在他身上的陰霾。張濟看著這樣的張繡,心中不禁暗自思忖,或許這才是張繡真實的模樣,一個本應在青春歲月里肆意揮灑豪情、無拘無束的少年郎,而非被沉重的責任與壓力束縛,活得疲憊不堪。在這波譎云詭、艱難萬分的時局之中,若有馬超在旁庇佑,張繡或許便能少些風雨的侵襲,多些安寧與順遂,如此想來,倒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路。
他深知,張繡雖說此次相助馬超可能深陷危境,可此刻張繡臉上洋溢的那股子喜悅與興奮卻是發自肺腑、毫不摻假。自己又怎忍心讓他陷入兩難的困境?況且,他與賈詡反復商討后,本就覺得回歸西涼是長遠之計,賈詡的分析固然頭頭是道,可作為在沙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戰將,他又怎會不理解男兒間的熱血情義?張繡所言也并非毫無道理,錦上添花或許能得一時之利,可雪中送炭卻能鑄就生死之交。
既然已下定決心將身后的一切都托付給張繡,那又何必在這等事情上讓他為難?這宛城的路,遲早要由張繡獨自前行,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何妨?念及此處,張濟長嘆一聲,心中雖仍有憂慮,卻也只能無奈點頭同意。
而此時,沉浸在喜悅中的張繡并未留意到,一旁的鄒氏已是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鄒氏雖不通軍務,對局勢紛爭也只是一知半解,但她心中明白,張繡此去協助馬超,必定是危險重重,九死一生。然而,礙于叔母的身份與矜持,她縱有千般擔憂、萬種牽掛,卻難以啟齒相勸。只能將這份憂慮與關懷深埋心底,心中猶如亂麻纏繞,柔腸百結,默默為張繡祈禱,盼他此去能平安歸來。
張繡好不容易得到叔父的同意,心中恰似有只小鹿亂撞,滿心都被即將告知馬超喜訊的激動所占據,思緒早已飄至馬超營帳之中,整個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連眼神都有些游離。
張濟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雖心中已同意張繡的請求,可看著侄兒這般迫不及待想要離開自己的樣子,仍不免有些失落,于是故意板起臉,佯裝惱怒地說道:“阿繡,怎么?這才剛得到應允,就一刻都不愿意在叔父身邊待著了?叔父在你心中就如此無足輕重?”張繡被這突如其來的責備驚得回過神來,臉上瞬間堆滿了訕訕的笑意,急忙上前兩步,帶著幾分討好與愧疚說道:“哎呀,叔父,您可誤會阿繡了,您在我心中的地位重如泰山,阿繡絕無半分輕視之意,只是這喜訊實在憋不住,想盡快與馬超將軍分享。”
張濟微微嘆了口氣,緩緩抬起那因病痛而略顯顫抖的手。張繡見狀,眼眶一熱,趕忙將身子緊緊地靠向張濟,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軀給予叔父一絲溫暖與支撐。張濟的手輕輕落在張繡的頭頂,那干枯的手指帶著無盡的慈愛與不舍,緩緩地摩挲著,每一下都似在訴說著往昔的點點滴滴,他的眼神中滿是疼惜,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阿繡啊,叔父這身子,就像那風中殘燭,沒幾天可熬了。眼瞅著你馬上就要領軍出征,此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