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雷生冷汗都下來了,僵坐在地上,挺想裝作自己不在的,可房門沒有落栓,他若是不吱聲,崔辯敘直接推門進來,瞧見他豈不是更難堪?
罷了罷了,死就死了!
他這么想著,一骨碌爬起來,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擠出笑臉來打開門:“崔少卿,這,都這個時候了,咱們還要去哪兒?少卿你啊,是沒成婚不知道屬下的苦楚,我家娘子啊,尤為緊張屬下,每日晚回去一時半刻的,她都得遣人在門口等著,婦道人家就是膽子小愛操心.....”
汪雷生訕笑著找理由,不想跟著去。
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崔辯敘比他高了那么多級,見他開門壓根不想聽他扯犢子,轉(zhuǎn)身就走:“還不命人備馬?!”
急就急,可笑,又不是他娘子,關(guān)他何事?一天天的就知道把娘子掛嘴邊,像什么樣子?搞得好像旁人沒有似的!
汪雷生五官都皺在一起,臉上的笑都有些掛不住了,苦著臉嘬著牙小碎步的跟了上去:“崔少卿,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啊?好歹也讓屬下心里有個數(shù),讓人回家與娘子說上一聲是不是?哎,哎!崔少卿!等等屬下!”
二人騎著馬沒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宅子的后門,汪雷生素日在巴結(jié)上官這方面頗為用心,雖然只是一個后門,他卻依舊很快認(rèn)出這是何地,撓了撓脖子小聲道:“少卿,咱們來李左丞家里做甚?”
“李左丞是報案人,案子既然有了進展,豈能不來與他說上一聲?”崔辯敘說著翻身下馬,徑直上前拍門。
汪雷生欲言又止,他想不明白,李左丞不過就是因為弟弟不在家,幫忙報了個案,怎么就給賴不脫了?
若是他,這事兒必須要趕緊脫開干系,沒瞧見李行詮早上知道這事兒,臉都黑了,一言不發(fā)的,瞅著老滲人了,他看的都有些于心不忍,一把年紀(jì)了腦袋上還多個綠帽子,偏偏奸夫還惹不起,嘖嘖嘖。
李行廉府上的奴仆顯然比李行詮的有規(guī)矩許多,來開門的人看到他們身上的官服便立時行禮:“二位上官,可是大理寺有何要事?”
有禮有度,知道問清楚事兒再回去和主家稟報。
“大理寺崔沂,有事與李左丞相談,勞煩通稟。”
“某在這后門處看守,尚且不知主君可曾歸家,二位稍等片刻,某這便去前頭詢問。”話落,仆人又行了一禮,而后重新將門關(guān)好。
高門大戶,有規(guī)矩的奴仆皆是如此,無論主人是否在家,有人上門俱是想法子先不將話說死,至于后續(xù)如何回話,就要看主人是否愿意見客了。
當(dāng)然,若是身份懸殊之人,倒是沒必要費勁走這一套流程。
李府主院,李行廉的娘子正在親手伺候他更衣,他們是年少夫妻,亦是貧賤夫妻。雖說李行廉發(fā)家后,也有幾個姬妾,不過夫妻二人的一向相敬如賓,尤其是年紀(jì)大了之后,政事繁雜,某些方面雖然勉強還能行,但到底不比從前了。
男人么,少了那檔子事兒,和結(jié)發(fā)妻子的關(guān)系自然也就更好了。
“趙氏到現(xiàn)在還未找到,多半怕是.....”李娘子說話的語速很慢,臉上還帶著一點憂色。
提到這事兒,李行廉眼角往下耷拉了幾分:“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續(xù)弦還娶個年歲這般小的。”
“這也便罷了,如今只怕整個長安城里,都在笑話咱們家呢。”李娘子溫聲細語的說出的話卻有些刺耳:“倒不如死了干凈.......”
“主君、主母。”婢女在屋外輕聲喚道。
“何事?進來說罷。”李娘子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見他已經(jīng)閉上眼,臉上閃過一絲不喜,隨即又恢復(fù)往常的溫和。
“主君,主母,后門上的人來報,大理寺的崔少卿來尋主君,主君可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