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邊撿到半個干硬的饅頭,反復確認只是個普通的饅頭后,艱難吃了。
也不知是多久前落下的,干干巴巴,噎得慌,想喝口水給順下去,但看了看滿川憤恨的怨靈,肆意挑釁,仿佛等著我一瓢忘川水下肚,趕緊毒死,好下去給他們作伴。
打了個寒戰,遂作罷。
干凈的衣物實在無處能尋,就只好呆在石屋后頭擼北嘟毛茸茸的頭。
小家伙很乖巧地依偎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來給它補充的營養太少,覺得北嘟都縮了個兒。養了食夢貘許久,也漸漸摸出些門道,此物種雖以夢為食,但食糧極大,要是夢不夠,就要靠堅果來湊。
但眼下,自己都吃不上一口熱飯,何處去給它尋零食呢?
心下嘆氣:“對不起了北嘟,讓你跟著我來這兒,沒有杏仁兒也沒有榛子,受苦了?!?
好不容易等到身上衣物被漚干了,白無常也把鹿水菱叫走,我繞回阿丑的小石屋,向他打聽了關于欲之魔和人燈的事情。
阿丑起先怎么也不肯說,只在紙上寫下:“危險!勿去!”四字。
但我最后一句話,讓他有了動搖。
我道:“阿丑,我在你夢中看到了你是如何求燈的,我知道過程艱辛,極為不易,但你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不是么?小鹿對你來說,是你在這個世間的支撐,對吧?那么我要去救的人,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
阿丑抬頭看我,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
我繼續道:“小西...晏安歌他,是為了幫我,陷入困境的,我要是不去救他,那真是太不仁義了。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做?”
阿丑薄唇抿了抿,終于,抬手寫下:“人欲換人燈,點燈者被欲之魔控制,不斷點燈,無有盡頭?!?
又問了幾件事,大概了解了原委:
欲總的來說,就是欲之魔意欲激發人的欲望,讓人欲去換人燈,每個求燈人身上都會被烙上烙印,然后求燈人欲望不斷膨脹,一次次點燈,他便一次次吸收這些邪氣。去了,就是相當于討一杯鴆酒,鈍刀子割肉,一直將你凌遲到死?!?
我思考了一下,道:“無妨,我先去會會他。謝謝你,阿丑!”
阿丑點點頭,便背過了身去,不再言語。
我再次渡過忘川,循著夢中記憶,攀上了欲壩。
夢中一切景色相差無幾,正欲踏足殿堂,擱置在腰間的錢袋中一陣窸窣。
“北嘟么?”
我低頭摸了摸袋子,卻被一個尖尖的東西硌痛了手。
“呀呀呀!別折了我的角啦!”細小尖銳的聲音傳來。
“鹿水菱?”我掀開袋子一點點,看到一只撲閃撲閃的黑眼睛。
我翻了個白眼,小聲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在這里?!還有,你怎么又變飛蛾了?”
那眼珠子轉了一轉:“不放心你,我使了個小法術,就跟了過來?!?
我扶額:“變飛蛾就變啊,你留那么大只眼珠子做什么!”
鹿水菱輕咳一聲:“咳,那個...我變了許久,這只眼睛實在縮不進去了。從小也沒誰教我幻術,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四下而望,已是踏入魔的地盤,想來讓她回去也同樣危險,于是嘆氣:“你跟著也成,但有兩件事,第一,不要出聲,第二,不要現身。能做到么?”
黑眼睛眨了眨:“做得到!做得到!”
要是我早知道她這句話是句屁話,我一定在此時就利落將她揉成團子,請她團團圓圓地滾回對岸去。
甫一登上欲壩,我就看到了阿丑夢中漆黑的殿堂。匾額上黑紅的血寫著“易交殿”。
“就是這兒了!”我心道,按了按錢袋,徑直走了進去。
只是這次堂中一片漆黑,饒不提夢中所見的金光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