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遠在后面暗暗扯了一把簡月,用眼神示意她適可而止。
簡月裝作沒看懂。
適可而止是不可能的。即使她認慫,即使燕陵春不是她釀造的,擋了溫家的財路,溫家上下也不會放過她。既然如此,她為何要退讓?
羽衣很快被帶過來了,御醫隨后也到了。都不用御醫檢查,羽衣的“罪證”有眼的人都能看到。
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有紅疙瘩。而且,她癢得難受,控制不住用手抓撓。
羽衣做夢都不會想到,她被簡月反下了癢癢藥。她給簡月下藥之前,提前吃了解藥,回來后又把手反復洗了幾遍。本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剛洗完就癢得如萬蟻噬骨。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皇上發現了。
羽衣面無人色,整個人抖成一團。
什么都不用問了。
景禎帝氣得面色黑沉:“來人,把羽衣拉出去杖殺,溫貴妃禁足漱玉宮思過一個月。”
這是不想深究的意思?
簡月心里有數了。
看來,溫貴妃很得寵。
御書房恢復平靜,簡月規規矩矩磕頭謝恩。燕修遠也磕頭謝恩。
景禎帝面色恢復如常,笑著讓兩人平身。然后,勉勵了簡月幾句,夸她為民為國,巾幗不讓須眉。
最后,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讓簡月出宮了。
簡月心里清楚,她跟溫貴妃較勁,落了皇上的面子,令他心里不舒服了。但那又如何?她心里還不舒服呢!誰來照顧她的情緒?
“月兒……”燕修遠想說教幾句。
簡月突然扭頭:“我不在,燕老夫人沒給父親一家下馬威吧?”
燕修遠臉一熱:“怎么會?你祖母待我們還是不錯的。”
“呵!麻繩專挑細處斷,看來是專門欺負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啊!想沾我的便宜,還想拿捏我,燕家的家風真好!吃人都不想吐骨頭。”
燕修遠被說得臊得慌,想反駁,但他心里清楚事實如此,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能升任禮部侍郎,大哥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燕家出了一個郡主,燕老爺子可不想跟自家沒關系。所以他說服了老夫人項氏,接燕修遠一家回來住。有簡月這個明月郡主在,就是燕家的庶出女兒都能高嫁。當然,最直接的好處是對兩個兒子的官途都有助益。
但是項氏和元氏都出身高貴,骨子里都看不起在鄉下長大的簡月。她們都覺得鄉下人粗鄙,還臟兮兮的。即使簡月被封了郡主,也脫不掉泥腿子屬性。所以言行之間下意識排斥,看不起。兩人都以為簡月進了富貴門,看不出這些門門道道。但是沒想到一頓洗塵宴就惹惱了簡月,人家毅然離開尚書府,回郡主府去住了。
到這時婆媳倆才猛然驚覺,簡月不是非得尚書府不行,人家有退路。
燕修遠出門時,燕老夫人還叮囑他,讓他把簡月帶回來,還說女孩子不能一味任性耍脾氣,將來不好找婆家。但是,這樣的話燕修遠說不出口。他覺得,他要是敢說出口,這個女兒能把他懟到天上去。
父女倆在宮門口不歡而散。
茅神醫留在了宮里,簡月帶著伏云和秋姑回了郡主府。
雷管家在門口等著。見簡月下了馬車,立刻迎過來:“郡主,太子妃下了帖子來。后日太子妃在東宮辦茶會,希望郡主能去參加。”
簡月不由蹙眉。
她不喜歡這些應酬。
參加個宴會比上戰場都累,刀光劍影的,防著這個,防著那個,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扯著虛偽的假笑。一場宴會,能把臉笑僵。
秋姑在一旁提點:“郡主,有些人情往來不能推。”
簡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