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撇過頭,不再探究弘歷眼中復(fù)雜的意味,轉(zhuǎn)而論起了眼下的形勢。
“眼下四殿下可還要繼續(xù)入尚書府?”
弘歷作為皇子,事情牽扯太后聲譽,皇上顏面,此事非同小可。
哪怕只是知情,這樣的事對于常人來說都是懸在頭頂?shù)睦麆Γ闶亲鰤舳疾桓易呗兜碾[秘,更何況要涉事其中。
“太后既然做了決定,弘歷自然順其心意。”
弘歷已從年世蘭興奮的眸光中看到了她躍躍欲試的神情,想助她成事的心意和怕她被牽連的理智,不斷地砥礪糾纏,他來不及斟酌太多,順應(yīng)太后心意自然也是順從年世蘭的意圖。
他自然清楚年世蘭萬不會錯失這樣的好機會,一箭三雕,打擊太后和隆科多,又讓皇上失了體面。
只是她到底有沒有想過此事后果?
“哪怕會讓皇家顏面掃地,你也會做嗎?”
年世蘭唇角微勾,她鳳眼微挑,透著著試探和蠱惑的意味。
“娘娘,此事非同小可,且太后......曾經(jīng)庇護過母親,而皇阿瑪身為一國之君......弘歷怕若事發(fā),皇上勢必徹查,恐怕娘娘乃至年家都難逃罪責(zé)。”
在年世蘭的凝視下,弘歷的心思無處可藏,他拿不準(zhǔn)年世蘭是真的希望自己能配合她,還是在試探自己對她的誠意。
只是,無論哪一種,他都不允許她涉險。
“殿下說得對,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年世蘭收回了視線,縱然弘歷說的句句在理,但此刻她內(nèi)心的失落也無法忽視。
到底,他不同于旁人,他是皇上的兒子,怎么會與自己利益一體呢?
“如此,本宮先行了。”
年世蘭腦中一片冷澈,幾乎收不住唇際的一抹冷笑,她攏了攏肩上的狐裘,抬腳便要走。
“娘娘......”
身后弘歷的聲音幾近懇求,年世蘭只覺自己的手肘被拉住,弘歷伸出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最后又輕嘆一聲無奈妥協(xié)道:
“娘娘莫要冒險,弘歷聽你的便是。”
那抹透著嘲諷和疏離的妖冶冷笑,讓他心頭發(fā)慌,他怕她獨自涉險,更怕他從此再也見不到碰不到她。
年世蘭的臉幾乎被寬大的兜帽完全蓋住,藏匿在暗黑的陰影里,看不出她一絲的情緒,只是那影影綽綽的燭光之下,隱約可見她微微上挑的唇角。
......
眼看便要子時,兩人才推門而出。天光隱隱,雪地素白,抬頭可見重重枯枝亂影伸出宮墻,在那一方小小的天際背景中交雜紛錯,仿佛試圖觸碰更高遠遼闊的天空。
“弘歷,下雪了。”
兩人這樣并肩而立靜默著,望著同一方天地,弘歷微微側(cè)目,年世蘭感受到他輕柔專注的視線,隨著那盈盈閃閃的雪花,剎那抬眸,有一抹淺笑在她的眼角眉梢幽幽漾開。
那雪花簌簌地飄然而下,無聲無息,無邊無際,天地間靜謐清冷,眼見風(fēng)起千檣,兩人卻內(nèi)心安寧。
回宮的路上,頌芝給年世蘭遞上了一個熱乎的暖手爐,出門時候的暖手爐早就冷卻了,年世蘭好奇地低頭細看,原是個素雅的白銅小手爐。
這樣的規(guī)制顯然是適合頌芝身份的,年世蘭心頭一熱,輕笑一聲動容道:
“日后有人心疼你,本宮就放心了。”
“娘娘,你在說什么,奴婢可聽不懂。”
頌芝眉頭輕皺,說完便扭過頭仔細地瞧著年世蘭腳下。
“這嚴祿本是醫(yī)官世家,自小沒了父母,受弘歷外祖江家的庇佑才保住了父母遺產(chǎn),平安順利地長成。他一表人才的,又家世清白,人口簡單,你若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