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奶奶的心電圖歸于一根直線,老人家睡顏安詳?shù)靥稍诓〈采希粍硬粍樱斡砂职帧⒋蟛⒐霉盟麄兛拮饕粓F,依然無動于衷。
媽媽和大伯母互相攙扶著,一個勁地抹眼淚。溫妮撲進童浩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霍遠琛在她旁邊悶悶地說:“溫黎,你看開點,不要太難過。”
聞言,溫黎只是機械地朝他扭了扭頭,眼神茫然,大腦已經(jīng)停止了運轉(zhuǎn)。
她這樣子讓霍遠琛慌了神。他忙抱著她,一聲一聲喊她的名字。
“溫黎,你別這樣。難過的話就哭出來,你別嚇我,別嚇我。”
他一直記得心理醫(yī)生的囑咐,不能讓溫黎受到太大的情緒波動和刺激。
溫黎對著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就往病房外面走。
霍遠琛忙跟上去:“溫黎,你要干什么去?”
她一言不發(fā),腳步越來越快,好像身后有什么人追趕著她似的。她一直走到樓梯間才停下來。
霍遠琛正要開口問她,就看見她半張開嘴,唇瓣顫了顫,努力換了口氣,眼淚就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她分明想哭,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哭得十分壓抑,全程一直在試圖把眼淚忍回去。可是她做不到,她便死死地咬住嘴唇,盡量讓哭泣的動靜小一點。
霍遠琛忽然就想到,溫奶奶臨走時交待的話。
“……你們也都別難受……”
溫黎太愛溫奶奶了,把老人家臨終的遺言記得那么深刻,即便想哭,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她是怕溫奶奶走的路上,不安心呢。
霍遠琛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寶寶,想哭就痛快哭出來吧。我們躲在這里,奶奶看不到的。”
他剛說完,溫黎就哭出了聲。
他和她認識這么久,也不是沒有見過她哭,可沒有那次像此刻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后來她哭得急了,忍不住咳嗽起來,可以說是形象全無。溫黎并不在意這些,她難受又無力,除了哭泣,她什么也不想做。
她雙手顫抖著拽著霍遠琛胸前的襯衫,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霍遠琛,我奶奶走了,我再也沒有奶奶了。我沒有奶奶了呀,以后,我管誰叫奶奶呢?”
霍遠琛伸手抱住她,掌心輕輕落在她后背。
他什么話也沒有說。這時候的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著她一起難受。
只是他不知道,溫黎心里其實是有一些怨他的。
怨他為什么不肯配合她一下?只是領(lǐng)個證的事,不會占用他多少時間,也不會讓他有什么利益損失,為什么他就不愿意呢?
那兩張當著溫奶奶的面拿出來的整蠱證,終究是成了扎在她心口的一根刺。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釋懷,總會一直帶著對奶奶的愧疚生活。
所以,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霍遠琛了。
因為對溫奶奶的離世早有心理準備,喪禮的事也很快操辦起來。老家這邊的習俗,從人死那天開始算起,第三天早上才能出殯火化。
也就意味著,溫家人要給溫奶奶守兩天靈。
靈棚就搭在大伯家的院子,當天就有不少人前來吊唁。
溫黎一家是連夜趕回來的,撐到后半夜的時候,溫永杰的身體就感到了不舒服。胡慧芬怕他再出什么事,忙催著他去休息。
溫永杰卻不肯:“我媽去世了,我這個做兒子的,理應(yīng)給她老人家守靈。”
溫彥說:“爸,您和媽都去休息。我是奶奶的孫子,理應(yīng)由我來守靈。”
溫黎也說:“我和我哥一起,我們年輕,身體能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