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回知青宿舍點,還不時警惕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確認沒人跟蹤,那人應該是等不到人回去了。甩了甩麻花辮,艾米彎腰挑開用草桿編的厚簾子。
“干什么去了,怎么現在才回?”女知青一共十來個,安置在一間屋子里。這里頭年紀最大的劉建芳,最是和善可親,在這個信奉集體主義的時代,她就是女知青里知心大姐的角色。
艾米坐到黃泥巴砌的大通鋪上,看著低矮的房舍,糊著報紙的墻壁,初時的荒唐感已經被麻木取代。
“你不是讓我給顏小溪送課本嗎?”艾米看向劉建芳,唇角上翹,看著像在笑,目光卻是一片冰涼。只是隱在昏暗的燈光里,讓人看不清楚。
劉建芳驚詫的“噫”了一聲,“我是說明天等她來了再給她,不是叫你今天晚上送去。”
又一副很不好意思的道歉,“怪我怪我,肯定是我沒說清楚,才叫你誤會了。大晚上的走那么遠,沒出啥事吧。”
艾米慢吞吞“嗯”了一聲,才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猜也是這樣,所以剛出門又回來了。”
說完從懷里摸出課本,雙手舉著在下巴那兒晃了晃,笑起來一口白牙,在油燈下頭明晃晃的,看的劉建芳心口直突突,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艾米看著劉建芳的臉色由驚詫,懷疑又趕緊調整表情,露出和往常一樣的笑容來,不由在心里冷笑。
就聽劉建芳輕拍胸口說道“得虧你沒去,不然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你的同鄉交待。”
艾米點點頭,“是啊,幸好。”
說著說著慢慢收斂笑容,垂下眼簾,目光中抹過一絲玩味。
旁邊端了水在洗腳的唐小紅,別的沒聽到,聽到同鄉兩個字硬是摻和進來。
“你和周逸澤過年回家嗎?你們是同鄉,還能搭個伴,我那幾個同鄉都說今年不回去。”
新來的知青,從被子里探出頭來,“不回家難道要呆在這兒過年嗎?”
“每年都有一多半的人呆在這兒過年。”早來幾年的老知青看著他們,聲音低落,似自嘲,又似諷刺,“又不是人人都買得起車票,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親情算什么,錢才是真的。”
老知青的話,讓屋里的人都沉默下來,又有人冰冷的補刀,“她說的沒錯,特別是家里兄弟姐妹多的。”
劉建芳見氣氛壓抑,接過話頭道“睡吧睡吧,明天還得參加學習小組的學習呢。”
還沒上床的手腳麻利的收拾,劉建芳吹滅油燈,裹進被子里。
今晚的月色不亮,冷風一陣緊似一陣,從屋子邊邊角角的夾縫里透進來,寒意逼人。
艾米躺在大通鋪靠墻的角落里,心里重重嘆了口氣。
都怪那個熊孩子,自己好端端一個生在新時代的大學生,暑假去超市打個工,都能被熊孩子一頭撞到七十年代,附身到一個下鄉女知青的身上。
一點點回想自己腦子里原主的記憶,忍不住嘆了口氣,也是個苦命的小可憐啊。兄弟姐妹四個,硬是把下鄉的名額安到一個剛剛初中畢業,不過十五歲的小姑娘身上。
大姐有工作也就罷了,應該下鄉的二姐慣會討父母歡心,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是全家的人心肝寶貝,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還能指望他們讓兒子下鄉嗎?只有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夾在中間沒人關注的小可憐成為犧牲品。
最可憐的是,她生病發燒,全家人都以為她是裝病不肯下鄉,不僅冷嘲熱諷,還連藥都不給她吃一顆,就將她趕上火車。
小可憐就這么急急去了,自己則替了她,坐火車來到冒兒村,成為書中世界的艾米。
穿越之初,這具身體的病還沒好,她的精神又一度處于混亂之中。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失控,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