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看著艾母的腳在自己眼前跳上跳下,“哦”了一聲,重新背起背包,走了出去。身后是艾母狂燥的怒吼,“走了就別回來。”
回不回去艾米其實無所謂,但這年頭在外頭住個旅館都得開介紹信,光有錢還沒用,更何況,她還沒錢。
這也是她出門的原因,不是和艾母慪氣,事實上沒有要求就無所謂生氣。她只是想到自己得趕緊把火車票的錢給攢出來,再考慮到她未來需要通過高考回城,生活費課本費,想來家里是不會出一分錢的,她也得早早考慮好。
出了廠門,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一躲,艾米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不見蹤影。若是有人看到這一段,怕不是當場就要大喊有鬼。
艾米漫步在超市里,這就是她生活的年代最普通的超級賣場,誰能想到她從這里被撞到另一個世界,而超市也跟著艾米來到了這個世界。
坐了二天一夜的火車,艾米沒機會進到超市,只能靠周逸澤帶的窩窩頭充饑,早就餓壞了。坐在空無一人的柜臺上,伸手摘下還冒著熱氣的烤童子雞,又順手撈過剛出籠的白面饅頭,吃完弄塊毛巾擦擦,簡直不要太爽。
空無一人的超市,已經成為艾米的倉庫,她挑挑撿撿,切下十斤肥多瘦少的五花肉。再一次出現在背街的小巷里,艾米已經換了一身寬大的衣裳,頭臉都用一條灰色的圍巾扎住,只留出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
雙手抱著一個大口袋,走到江城條件最好的二棉廠家屬樓外的側門,小心的觀察著過往的人群。
七十年代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但比起六十年代的自然災害,至少糧食供應沒有出現大問題。想吃飽問題不大,無非就是多吃點粗糧,少吃或是吃不起細糧。所以艾米沒有選擇糧食,又重又賣不上價,她這小身板扛都扛不動。
相較而言,現在的人最缺的是物資,雖然大家伙都沒什么錢,但物資水平低,什么都得用票,導致很多沒有生活負擔的人,手里根本不缺錢,而是拿著錢也買不來他們想要的東西。
就比如現在,這個中年男人手里拎的袋子輕飄飄沒有一點份量,走一步嘆三步的往前挪。不時和同事打著招呼,還被熟悉的人揶揄,“是不是又沒搶過那些大媽。”
中年人苦笑道“我想著憑票供應,應當是人人都有份的,誰知道……”
誰知道前頭的人雖然不能多買,但商店卻能斷貨呀。
同事哈哈大笑,蹬上自行車走了,后座的卡子上夾著一只編織袋,一看就是去搶購的。
艾米遠遠聽到,“撲哧”一笑,原來大媽的?,F在就有了。
想到這里,她湊了過去,用在冒兒村學到的方言招呼他道“叔?!?
中年人有些奇怪,湊近看了一眼艾米,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小姑娘。正想說你認錯人了,就見這小姑娘將自己抱著的編織袋打開一個小角,露出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這色澤,這香氣,簡直絕了。
眼睛一下子被大肥肉勾住,不由自主就跟著艾米走到街角。
“叔,家里殺的年豬,最好的部位,一共十斤,您要不要?”五花肉是最好的部位,放在后世,怕是要被人笑死??煞旁谶@個年代,還真是一點錯都沒有,誰都不想要排骨要瘦肉,都想要大肥肉,特別是偏肥的五花肉,又能榨油又能解饞。
只是這年頭,是沒有私人經營這一說的,全部收歸國有。小商小販現在叫作投機倒把,是一種罪名,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當然了,民不舉官不究,捉賊要拿贓,正常人沒那么無聊去舉報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事。不過也分人,要是換一個買不起的,心中嫉妒說不得就會舉報。這也是艾米一直在觀察,挑選買主的原因。
二棉廠是出了名的工資高福利好,這個中年人斯斯文文,穿的是皮鞋,手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