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跪伏在巨劍威壓下的周不勞,想起往事,不由得心中恍惚,低聲喃喃道:
“吾自悟道時起,便知世間知量不盡,遠境無窮,神匠吾道……神匠吾道……”
周不勞出神入定,許久許久,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高齡老僧一般,毫無雜念。
而眾多散修,看著那座飄逸絕塵的劍仙法相,胸腔震動如擂鼓,心中皆是萬分的驚異:傳言獨步金丹同期,力壓同輩劍修——那位口口相傳的玉劍無雙的劍仙,居然是真的!
難道,此前劍心破碎,性情大變都是為了布下今日碾壓兩位金丹真人的局面?
散修不知真相,也猜不到玉無缺性情大變是因為異魂共生,只看表面的話,玉無缺此刻的劍意和修為,都已經(jīng)達到了往日的巔峰,甚至比力戰(zhàn)裘盛之前更為極致。
此前的一切,極有可能是假象。
但實在是沒想到,玉露閣主居然如此深藏不露,本命劍破碎后,都能籌謀隱忍數(shù)十年,甚至強行改變自身孤傲睥睨的性子,變得喜怒無常,只為了迷惑開陽宗主。
今日,玉無缺若是能順利將通玄道人拿下,并且順手斬殺程昱,那依鏡玄仙境建立的諸多宗門,維持了如此之久的局勢恐怕會天翻地覆了。
不僅玉無缺能重振劍仙聲名,玉露閣也會迎來空前絕后的盛景,甚至獨霸鏡玄仙境也未嘗不可能。
甚至,就連宣城里邊,那群燭陽仙官也得重新掂量一番玉露閣的份量了,畢竟玉露閣出了位心性了得的金丹劍修。
尚能站立的玉露閣弟子,看到宗主威風凜凜的法相,盡皆欣喜若狂,余生意更是一改往日的痛心疾首,老淚縱橫,喃喃自語:
“少閣主,你終于回來了,玉露閣后繼有人!老奴哪怕死也瞑目了!”
唯獨開陽宗眾人,幾乎面如死灰,看向法相時,更是人人都羞愧難當,恨不得將一身開陽宗衣袍直接扒掉,披在散修尸首上。
因為他們平日里呼風喚雨的宗主,此刻正如一條死狗般,四肢著地,毫無風度且極度狼狽的臥倒在碎石堆中。
那小小的火人法相,在劍仙面前根本就是個微不足道的蟲蟻。
哪怕只是金丹前期,但宗主也是一位實打?qū)嵉慕鸬ふ嫒?,為什么會與玉露閣主和通玄道人相差如此之多?!
還不如跟那五品符師一樣,變成一攤爛泥算了,至少沒臉沒皮,別人認不出來。
真讓人羞愧不已,紛紛掩面。
借助鏡湖之水,劍仙法相愈發(fā)凝實,巨劍威勢毫不減弱,手持碧玉巨劍,將通玄道人的白霧法相,由頂至底,從上到下的劈斬成兩半!
“如若要有人上人,本仙便是人上人,如若要有天外天,本仙即是天外天!”
迷離寶傘隨之撕裂,失了神通,通玄道人不避不讓的站在周不勞身前,居然想要以身硬抗此劍。
此刻,周不勞看得真切,通玄道人任由胸口處的潮息擴散,已然徹底放棄了生還的念想。
玉無缺雙目驟冷,寒意涌現(xiàn)。
“找死!
小鼎現(xiàn)出薄薄的金色屏障,卻也只是抵擋了短短一瞬,就要寸寸崩裂的小鼎。
正如方才的白霧法相一般,小鼎再也支撐不住,被劍仙法相直接斬開。
玉無缺負手站在劍仙法相頭頂,立于錯落起伏的山體,眼底盡是壓抑的瘋狂,面色卻依舊如同寒霜。
哪怕知曉周不勞被通玄道人種下了同生共死印,他也絲毫沒有收手的架勢。
周不勞心中一沉,看來,玉無缺不會為了閱澗真人的約定,就顧及自己的生死。
那自己,又何必再跟他逢場作戲,畢竟自己本來就不想同玉無缺聯(lián)手,只不過礙于閱澗真人那兩枚上品丹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