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者不由一愣,“明代的技術你也這么清楚?”
這位姓杜的老者,鑒定水平已經屬于比較高的檔次;不過,和余耀還是沒法兒比的。
“這是高水平的改鍬。”余耀點到。
“改鍬?”
“老件拼接。”
“噢!我好像以前也聽說過······只是,這毫無痕跡啊!”老者疑道。
隋毅聽得入神,并沒有打岔接話。
所謂改鍬,簡單來說,是用幾件同期的青銅器殘件拼接打造成一件完整器;這是明清時期青銅器造假者所用的術語,很多玩家知道有老件拼接技術,卻不知道“改鍬”這個詞兒。
不過這件青銅觚,看不出絲毫的接痕,水平的確極高。
“獨到就獨到在改鍬的手法,用的是冷焊技術,而后又做了類似出土一段時間的皮殼,讓痕跡無影無蹤。”余耀介紹道,“這只觚,喇叭口是一件,腹部是一件,圈足是一件;還有出戟,有兩棱是補的。”
“你的意思是,當初做的,就是熟坑?”老者追問。
“對。但當時做,肯定是皮殼做得越淺越好。要是明代有人看到,辨識可能會相對容易一點兒,但是到現在已經幾百年了,真正的皮殼徹底掩蓋了原有的改鍬技術,以假亂真。”
“那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呢?”老者沉進去了,不加思索接口問道。
“這么高明的冷焊改鍬之法,加上幾百年的皮殼,本來我是看不出來的。”余耀答道,“不過,這種形制的青銅觚,至少是諸侯所用的祭祀之物,整體造型,應該端莊大氣,協調一致。可是,足部、腹部、喇叭口部,造型風格卻微微有差別;最明顯的還是出戟,有的青銅棱片當是修過型,卻沒有完全修出西周早期的氣韻。”
余耀既然說了,干脆就說到底,“這是看出問題的基礎,并不能作為實據。但在這個基礎上,就可以有針對性的細察了。但凡改鍬的青銅器,即便用冷焊之法、又行打磨修整看不出痕跡,但拼接處的密度,和其他部位的密度,總是不一樣的。密度不一樣,皮殼的質感就會有差別。不過這太過細微,說到底,還是得靠眼力。”
老者聽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突兀問道,“小余啊,你今年應該不到三十歲吧?”
“確實不到。”
“你這眼力······”
“也是趕巧了,我以前遇到過這樣的東西。”余耀擺手打斷,這里頭的事兒沒法細說。
“噢。”老者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若有所思。
此時,老者的手機突然響起,接了簡短應了幾句,老者便掛了電話,又對余耀說道,“我有事得先走一步!小余,咱們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我能否冒昧問個聯系方式?”
不待余耀應聲,老者又道,“其實開始我想報全名的,只是我的名字有些,咳咳,我叫杜如晦。”
余耀笑了笑,“房謀杜斷,原來老爺子和唐代名臣重名啊。我叫余耀,那咱們就互相留個電話吧。”
兩人互留了電話,臨別時,杜如晦又補了一句,“我把你當朋友了,你要是在滬海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不要客氣。”
杜如晦走后,隋毅笑道,“如果沒有你在,這老爺子的水平就能讓我嘆服了。”
“人家是退休老干部,我是吃古玩飯的,本來就不在一個層面上。他這水平,在玩家里,就是不折不扣的高手了。”余耀說到這里,忽而敲了敲腦門,“哎呀,忘了提醒他一件事兒了。”
“怎么了?”隋毅接口問道。
“那件明代仿西周的青銅觚,其實行情價錢也不低的!他如果真喜歡,攤主報的應該是虛價,可以搞搞價試試。”
“他接了電話,好像有急事。不然我估計他會和你討論的。”隋毅道,“你要想好人做到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