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桃花開得正艷,院子里的石凳上,坐著個清冷孤感的美人,十七八的年紀。手托著腮,露出一截素白的皓腕,一身青衣,身姿裊裊,寶髻松松挽著,添了幾分慵懶之色,隨著微風片片灑落的花瓣,更讓她氣質出塵,宛如畫中仙。
“大姑娘,襄寧侯府的人已經到了,夫人說讓你快些去前廳,讓客人久等,可不是咱們撫國公府的禮數!”身后傳來一個傲慢又無禮的聲音。
穆輕顏動了動那雙如秋水般明亮的眸子,露出一抹冷意,“嬤嬤這口氣,倒像你是主子似的。藍氏不過是妾室扶正的,倒縱得你比太后身邊的嬤嬤架子還大!”
這嬤嬤姓張,是原主那好繼母的奶娘。年逾五十,挺直腰桿站在離她三步外的距離,臉上盡是傲氣與輕蔑,絲毫沒有下人對主子的尊重與敬畏。
張嬤嬤聞言,雙腿一抖,便想跪下去,但轉念一想,這大姑娘不過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就連國公爺都厭棄她,自小將她丟到窮鄉僻壤去,因著有一門婚約在,人也到了年紀,這才把她接回來,她有什么可狂的!
于是又挺了挺腰桿,抬了抬下巴,仍舊是那一副目中無人的語氣,“老奴是夫人的奶娘,就連國公爺都要給老奴三分薄面,你算個什么東西!”
穆輕顏不怒反笑,“哦……原來只是藍氏的奶娘啊,那不還是個下人嗎?你這口氣,我差點以為,你是國公爺他娘呢!”
她噌地站起身,三步并兩步走到張嬤嬤身后,一腳踹向她的膝窩,她吃痛撲通跪到了地上,憤怒地想要爬起來,卻感覺背上好似有一座大山壓著,讓她不得不彎了脊梁。
穆輕顏一腳踩上她的背,冷若冰霜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當下人,就要有當下人的樣子,嬤嬤這膝蓋和腰桿若彎不下來,我可以幫幫你……”
她是穆輕顏,但不是這個世界的穆輕顏。
沒錯,她穿了。
在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她是一個古老而龐大家族的繼承人。被家族的人催婚催得實在沒有辦法了,想著死馬當成活馬醫,去月老廟上個香,沒準兒能遇到真命天子,不成想,就手欠摸了一下月老像的胡子,然后被一團金光籠罩,失去了知覺,醒來就穿到這里了。
張嬤嬤被壓得動彈不得。
心里既生氣又疑惑!
才病了幾日,這個又蠢又笨的大姑娘,怎么跟被人掉包了似的!
看著瘦不拉幾的樣子,力氣居然這么大!
她咬牙切齒地威脅,“大姑娘如此欺壓奴仆,就不怕傳出去,落得一個惡毒狠辣的名聲?”
穆輕顏笑了,“橫豎都要被退婚了,還有什么好名聲?”
說著把自己的腳從她背上挪開,還作勢拍了拍,像是怕沾上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這動作看得張嬤嬤眼睛都要冒火星子!
“玉簪,走,咱們去瞧瞧他們今日,要唱什么戲。”
玉簪是她的貼身丫鬟,另一個叫玉蘭,正在廊下罰跪呢!
“哎,奴婢這就來!”玉簪一直在邊上瞧著自家姑娘的一舉一動。今日她如此對待張嬤嬤,真是嚇得她心臟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要知道,往日里,張嬤嬤可是敢直接上手扇姑娘耳刮子的!
但小姐性子懦弱,打不還口罵不還手,還覺得自己是從窮鄉僻壤長大的,不懂京都的規矩,處處怕惹人笑話,夫人和張嬤嬤怎么忽悠,她就怎么信。
前幾日在詩會上落水,昏迷了幾日,今日她一醒來,就打了玉蘭姐姐一個耳光。那可是玉蘭姐姐啊,是這桃園頭一等的丫鬟,平日里架子比姑娘還大,還敢穿戴姑娘的衣裳首飾四處招搖,覺得比起姑娘,她更像是國公府的大姑娘!
她還給姑娘畫很厚很丑陋的妝容,穿戴艷俗的衣裳和首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