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夫人確實也累了,雖有幸得遇神醫救治,近一年來身體有了好轉,但是底子差了,這些年一直憂思,郁郁寡歡,虧空過剩,從淮揚趕到京都,一路舟車勞頓,擔驚受怕,實則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心力。眼下,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這時,蘇嬤嬤帶著兩個丫頭從后院那頭過來,先是面帶笑容朝著穆輕顏微微頷首,然后向元夫人行了一禮,“問元夫人安,王爺吩咐給夫人和元姑娘住的院子收拾出來了,夫人先隨老奴去安置吧,有什么話想同大姑娘說的,來日方長。”
元夫人忙俯身回禮,元櫻自然也得跟著自己的母親一般,向蘇嬤嬤行禮。
“有勞嬤嬤,嬤嬤辛苦了……如此叨擾,我真是……”
蘇嬤嬤上前,扶著元夫人的手,“沒什么叨擾不叨擾的。王府向來冷清,夫人和元姑娘來了便安心住下,日后啊,都是一家人。”
沁園,在王府的西面,因是女眷,為了避嫌,所以安排得離凌王住的檀園遠了些。
雖說院子是長久沒有人住的,但是每日有人清掃打理,倒是也不顯得荒涼,反而十分雅靜別致。
“熱水和干凈的衣裳已經準備好了,夫人和姑娘進去梳洗一番,換身衣裳,老奴已讓廚房備下飯食,待夫人和姑娘梳洗好了,便可以用膳了。”
蘇嬤嬤看向身后,她身后的兩個丫鬟便低著頭上前一步,“這兩個丫頭,一個叫翠荷,一個叫翠萍,夫人和姑娘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她們就是……”
“你們好生服侍元夫人和元姑娘,不得有絲毫怠慢。”蘇嬤嬤一手掌管王府諸事,上下沒有不服的。她為人公正,賞罰分明,即使手下人犯了錯,也只是就事論事,從不會借題發揮。
她不怒自威,兩個丫鬟始終低著頭,恭謹有加,朝著蘇嬤嬤應下差事后,又朝著元夫人母女盈盈下拜,禮數絲毫沒有出錯。
元夫人母女跟著丫鬟進了屋內梳洗。
蘇嬤嬤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穆輕顏,拍拍她的手,“大姑娘若覺得與元夫人生疏了,可以多接觸些時日再交心,老奴瞧了一輩子的人,自詡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元夫人看姑娘的眼里,全是愧疚,應是真心的。但老奴觀夫人面色不好,應是久病之人,虧虛得緊,能千里迢迢從淮揚趕到京都,怕是已去了她半條命了……”
穆輕顏自己就是大夫,她豈能看不出來這位姨母是在強撐著。
也不是責怪她從沒照拂過原主,只是,原主與她從未謀面,除了血緣之外,委實算不上有什么感情。
見她不說話,蘇嬤嬤又道,“姑娘不介意,老奴就多句嘴,撫國公那頭,姑娘多半是指望不上的。但人生在世,能有親人關懷,豈不比孤苦無依強上許多?顧老將軍已經年邁,陛下定然會在這一兩年召他回京頤養天年的,屆時,姑娘身邊也能有親人相幫了……”
穆輕顏抿了抿唇,“多謝嬤嬤提醒,我知道的。姨母住在王府里,還要靠嬤嬤多費心了。”
她說著便要下拜,蘇嬤嬤忙攔住,“姑娘折煞老奴了,您日后可是王府的女主人,如何能朝老奴行禮?折煞了折煞了……”
沁園內
母女倆梳洗過后, 已經改頭換面。
蘇嬤嬤準備的衣裳,也十分符合她們的身份與身形。
元夫人是一套寶藍色交領外袍,內襯比寶藍色淺一些,也是相得益彰。
挽著牡丹髻,發飾也是與衣裳配套的。
元櫻是一身明亮的橘色交領長裙,黝黑帶著傷疤的臉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此刻水嫩得如同剝了殼的雞蛋。梳著垂鬟分肖髻,整個人靈動又活潑。
只不過,那份活潑如今帶著些許愁苦。
“櫻兒,你顏姐姐一直不肯同我們親近,是不是在怪母親這些年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