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江月門前果然擠滿了人。
漆眠風不讓他們進來,一個人坐在客棧里,氣勢卻占滿了整間屋子。
他換了件青色內衫,外面罩著的白衣變成光滑厚重的緞面,上面用銀線繡著的栩栩如生的蝴蝶,隨著他的動作幾乎活了般,展翅欲飛。
杜若早就看出來了,漆眠風喜歡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但偏偏獨愛白衣,而且每天穿戴都不重樣。
這樣一個人,外面還傳他行事樸素,性格孤僻,實在是驢頭不對馬嘴。
她站在后庭,身邊是兩個外出負責采辦的接頭人,然后就是她跟昨天抓的的小姑娘。
漆眠風在那邊毒舌,她聽了一會,注意力轉到左冉冉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左冉冉也剛搞清楚情況,似乎有點怕她,半天才道:“我叫左冉冉。”
她看看她,又看看客棧的漆眠風,忽然道:“你不害怕他嗎?”
杜若找了張凳子坐下,一手撐著另一邊:“誰?漆眠風?”
左冉冉抽了抽嘴角,看她挺有善,小聲提醒道:“你最好別惹他,他很兇的。”
杜若啼笑皆非:“能有多兇,變成老虎一口吞了我不成?”
左冉冉不知道怎么說,思考的空擋,聽到漆眠風陰涼的嗓音:“杜若,你給我滾過來。”
顯然是吵著架,也沒漏了他們的對話。
左冉冉瞬間哭喪著臉,對001道:“完了完了,001我要死了。”
倒是當事人沒反應,換了個坐姿:“公子,我這人骨頭硬,不會滾呢。”
話音剛落,坐著的凳子瞬間炸開,杜若身形一閃,順便給了離她最近的左冉冉一腳,這才沒有人受無妄之災。
巨大的動靜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通往后堂的那個門口,漆眠風扭過頭,笑里藏刀:“今天是想去揚州了嗎?”
杜若慢吞吞的往外走,一挑簾子,露出那種驚心動魄的臉頰。
那是眼睛明媚生波,帶著極致的涼薄,從呆住的眾人身上一一掠過,她敷衍道:“這話說的,我太傷心了。”
一戲謔把眾人帶回現實,漆眠風終于站起來,儀態拿捏的恰到好處,優雅而自然。
他身姿如松,立到杜若身側:
“這就是最近回我客棧的人,你們是覺得梁楓棲鶴進我酹江月后,變了個性,再躲起來的,是嗎?”
眾人面面相覷,揚風派的大弟子站出來,對漆眠風施了一禮:
“枕月公子的話,我們自然沒有不信。只是您終日閉門,可能對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
那梁楓棲鶴很可能是藏在您的客棧某處,為了整個武林著想,勞煩你開一次客棧。”
他話音一落,眾人紛紛勸阻:
“是啊,還請枕月公子配合。”
“我們不會動這里的東西。”
“請枕月公子為武林出一份力。”
說著說著,他越來越覺得占理,跟在其中的長老也不端著了:“眠風啊,我跟你父親有些交情,如今說來,能叫你一聲侄子。”
漆眠風臉色漆黑,杜若也噗嗤一聲笑出來。
被兩人這樣對待,長老覺得沒面子,又嚴肅了面孔:
“如今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們才沒有強闖進來。你要知道適可而止,別鬧得自己收不了場!”
一頂長輩的帽子扣上,他的地位真是越來越低。杜若頭一次看他吃這么大癟,笑容憋也憋不住。
年輕氣盛的弟子們說著說著,眼光時不時往她身上撇,說話的聲音更大了。
那位被她嘲笑的長老見此,忽然調轉話頭,把她也罵上了:
“你是名門之后,雖然平時不出門,也不能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