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特意用一段由遠及近的長鏡頭展現了這場兩人在臥室內吵架對峙的戲碼,蘇靈溪演戲的爆發力很強,即便是沒有剪輯過的一鏡到底,也發揮自如,成功用演技營造出了這一段戲的緊張氛圍。
“你今天回的挺早的,這兩天不忙?”黎文森問,語氣明顯是斟酌過后的小心。
“劉老板昨天出海去玩了,我懶得跟著去,也不想去。”采玲翻過一頁書,面不改色答道。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壓根沒把黎文森當做一回事。
畢竟沒有人能做到在心愛的男人面前這么淡定地提起其他男人,絲毫不覺得別扭或者屈辱。
她這副不以為然的直白姿態大約刺傷了黎文森的自尊心,他雙唇緊抿,唇角那抹強扯出來的笑意徹底僵住了,“說這些話,你都不覺得齷齪的嗎?”
“怎么?我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是不是該麻溜點死掉然后給其他人騰位置?”
李安妮聽著這番話,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就算他是因為嫉妒心作祟想要維護自己作為丈夫的尊嚴,也不該對采玲說出這么粗魯的話。
但很快,隨著黎文森的眼圈漸漸泛紅,她的眉頭也再次展開了。
不管怎么說……他愛上的人已經不再愛他了,這一點挺可憐的。
“真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演技還挺不錯的。”李安妮意外地想道,“當初還以為是沒有男演員愿意給靈溪作配才選了這么個新人來演黎文森,沒想到……”
鏡頭一轉,畫面切到了采玲平靜得堪稱冷漠的臉上。
天花板上的琉璃燈光華璀璨,光芒洋洋灑灑照亮了她的半邊側臉,更為她添上一絲圣潔的美感。
漂亮的眼睛里只有快速掠過的不耐,再沒有其他。
如果換作其他人,可能會覺得采玲的態度太過漠然,太過鐵石心腸。
只是李安妮終究拋不開粉絲心態,哪怕采玲做的事從道德層面來看壞得徹底,她也沒辦法真的討厭這個角色,反而越看越憐愛。
與其說她是個壞女人,倒不如說她是時代背景下一個走錯路了的可憐人。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地讀書學習,始終都無法像男人一樣靠這個途徑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
百般無奈之下,她才走上了歪路。
電影里出現過的幾個零碎鏡頭都昭示著她曾經讀書有多用功,即使成為了外人眼中墮落的交際花,采玲依然會在家里的床頭柜上放一本書。
李安妮情不自禁想象起來:如果采玲能夠生在她們現在這個時代,也許境遇會好得多……
可惜沒有如果,她偏偏生在了一個連和平都只是短暫奢望的戰亂年代。
“我不覺得哪里齷齪,這就是我的工作,一份不怎么體面但很賺錢的工作而已。”電影里,采玲放下書,挽好頭發,換了個姿勢,一瞬間又變得風情萬種了起來。
“你——”
“我以為你非常清楚這個事實,畢竟你現在住的地方完全屬于我——簡單來說,你只是個靠我養的男人,吃人嘴軟這話你們港城人沒學過嗎?”
接下來的這場爭吵相當激烈,又或者說,其實是黎文森單方面在發泄他的少爺脾氣,采玲全程都一副事不關己的高姿態,任由他把臥室里除了床和梳妝臺以外的所有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透過這段長鏡頭,李安妮完全理解了導演的意圖:因為家世原因,一開始,采玲在和黎文森的這段關系里處于下風,但隨著黎家老太爺去世、各房分家,黎文森這個空有名頭的黎家十五少漸漸被上流社會所邊緣化;反之,采玲卻先后得了李先生和劉老板的青睞,不僅一舉擁有了屬于自己的一棟半山別墅,成功掙脫了姑媽陳太太的束縛,而且在交際場上備受追捧,除了名聲不太好聽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