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的百姓湊近,用冰冷的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口氣道“都給我回去,劉大人,讓他們都回到房間!”
相鄰的村,通婚的還是有的,若是兩個村子的關系交好,這樣的情況還不少,所以被掩埋的這些人,很有可能是他們的至親。
至親如此,他們哪里能在家呆得住?但呆不住也要呆。
蘇梁淺之所以讓人將這個土丘挖開,一方面是平地方便搭建帳篷,另外就是讓這些無辜的百姓,入土為安,更重要的,是她懷疑,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很有可能就是這里,所以準備清理干凈。
那些人站在原地,卻遲遲的不肯進屋,劉華上前,勸了好一會,依舊有幾個人不肯動,不過往后退了退,拉開了更大的距離。
因為山洪發生在夜半,很多人都在睡夢中,所以不少人都是在不知不覺死在了床上,但也有機警意識到情況不妙,沒有逃出去的。
越來越多的尸體被挖了出來,不少人的臉上,已經由最初的淡漠,漸漸變的沉痛,甚至有些已經因為沉痛而變的麻木。
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雙肩顫抖,發出了嗚嗚咽咽的哭聲,然后有幾個連著的尸骨被抬了出來。
兩個大人,下面是兩個孩子,看著應該是一家四口。
男人彎弓著背,一只手撐在地上,另外一只手摟著孩子,維持著保護的姿勢,女人也是,他們摟著孩子那只手的一只手指,正被孩子含在口中。
已經腐爛的尸身可以看到背部的骨頭,因為承受了承受不住的重量,已經碎裂,但始終沒有趴下,頭發裹著的全都是泥,臉部的話,有些地方尚且沒有腐爛,而那還可以稱得上肌膚就算裹著泥,還是滲出了白,而且表情極度痛苦。
那么多那種的泥留,他們是怎么撐住不讓自己倒下的,這樣的意念,哪怕是士兵,都不能不動容。
他們護著的孩子,雖然死了,但可以看出,身上并無損傷,還沒徹底腐爛掉的嘴角,有鮮紅的血跡。
有眼睛的人,不難猜測出他們臨死前的那一刻發生了什么。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護住了孩子,為了撐著等到救他們的人,他們用自己的血喂養孩子,但是直到他們的血流干流盡,他們也沒能等到人。
對他們來說,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吧。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
他們的孩子,本來是可以活著的。
“胡大人看到了嗎?”
蘇梁淺掃了跪在地上的胡偉一眼,手指著那被抬出來的一家四口的尸骨,酸脹的眼眸,有火光跳躍。
胡偉雖然是跪著的,但并沒有低著頭,而是用凄楚無比的神色看向蘇梁淺,剛被挖出的那四個人,鬧出的動靜不小,都有鐵漢哭了,他自然也察覺到了。
胡偉又不傻,其他人可以猜出發生了什么事,他自然也猜到了,心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哭著臉,那表情更加氣哭愁悶了。
“大人,是我的錯,都是下官的錯,下官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下官愿意彌補,下官——下官給他們磕頭,我給他們磕頭!”
胡偉說著,不住磕頭。
“這,這是我的弟弟和弟妹??!”
被劉華勸著往后退了很多步的一個婦人湊近,在就近看到被那幾個士兵抬著的幾個人后,哇的一下哭出了聲,她哭著就要上前,被人眼疾手快的攔住。
“這,這是我的弟弟弟妹,我不會看錯的,我弟弟左手有六根手指,還有我的侄子侄女,我可憐的侄兒啊,他才三歲啊,我們許家的香火啊,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貪官昏官!”
婦人沖上前去,就要對胡偉動手,被蘇梁淺呵止。
“好了,現在是動手的時候嗎?你是嫌自己身體沒出現不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