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歲月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是日,正值盛夏,烈日高懸,赤云如燒,大地流火。
這時,本應于綠樹成蔭的清涼處飲茶,或者泛舟于波光粼粼的江河之上。
可是丁符英慕雪卻頭戴草帽,在一塊農田里耕作。
他們已不再年輕,似水的流年,已滄桑了他們的容顏。
兩人此時皆是身著鶉衣百結的粗麻衣衫,手持犁鋤,正揮汗如雨。
他們的臉龐已黝黑,身形也因長年的勞作而不再挺拔,顯得佝僂憔悴瘦削。
英慕雪原本豐潤白皙的纖纖十指已干燥晦澀。
而丁符的手上已滿是老繭,手掌中道道或深或淺的皸紋清晰可見。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們看著莖桿已黃,即將成熟的粟黍,心中滿是即將豐收的喜悅。
不遠處匆匆跑來十余歲的干瘦少年。
他赤裸著上身,大口喘著粗氣,額頭眼角汗出涔涔。
“爹娘,不好了……黃員外又來催租了,而且他們……他們還打傷了爺爺……你們快回去看看吧!”
少年上氣不接下氣,神色慌張道。
丁符英慕雪一聽,也顧不得許多,手中犁鋤一丟,向家中疾奔而去。
歸家途中,有一個高大的牌樓。
牌樓雖然高大,但經歷四季的更迭,日月的輪回,風雨的洗禮,再加之年久失修,看上去七穿八洞,破舊不堪,已不復昔年富麗堂皇,光彩奪目。
牌樓右側朱漆脫落,其上本刻鏤‘地之穢者多生物’七個赤紅大字,如今‘地’字已潦草難見,其余六字亦是暗淡無光。
左側描金失色,本刻鏤‘水之清者常無魚’七個涂金大字,如今也是‘水’字和‘清’字已難見端倪,余下諸字若非細視,已是難見。。
只是牌樓之上‘流民鎮’三個大字依舊龍飛鳳舞,色彩明艷。
流民,顧名思義就是四處流浪,居無定所,沒有土地可以耕作的民戶。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正因為流民鎮位于邊陲之地,窮山惡水,得以遠離戰火紛爭,給因戰亂、災荒或不堪徭役而流亡的人,提供了一片暫時安居之地。
不過流民鎮的流民,大部分已擁有一些土地——自己開墾的荒地。
不過耕種自己開墾的土地,卻也要向當地豪強士紳交納賦稅租金。
黃員外正是流民鎮最大的地主,也是實力最強悍的豪強士紳。
流浪之人本是無根之人,只求得立錐之地,享三餐溫飽,頂遮雨之瓦,如此便已知足。
罪莫大于可欲,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歲月漸長,賦稅租金卻也在漲,每年的租金已接近所有收成的一半。
民以食為天,食以味為先。
可是現在莫要說食得美味,甚至吃飽都已成了問題!
人一旦吃不飽,再加上辛苦的勞作,身體就可能出現問題,身體出現問題,若無錢醫治,那么就只能等待死神的到來。
人,生如螻蟻,卻并非螻蟻!
哪里有不平,哪里就可能有抗爭。
底層的民眾,但凡能吃得飽,穿得暖,就決不想拿起鋤頭鐮刀走上街頭。
家已近,家已進!
家里凌亂不堪,遍地狼籍。
茅草樹枝圍成的小院中央,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匍匐在柴草木板搭建的牛棚外——牛棚外的血泊中。
牛棚里的老黃牛已不見,牛棚也已坍塌。
牛棚外的老者身上布滿了刀傷,大大小小的傷口,足足有幾十處。
面對一個瘦弱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