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是老爺們兒教養的??。繓|頭王鎖家不也是四個丫頭?人家哪個不是干干凈凈?你還有理了你?”
林秀蘭不甘示弱:“我可沒人家王鎖媳婦兒命好,人家老婆婆又伺候月子又幫忙帶孩子,老公公幫著下地干活。人可不就有功夫收拾的一家老小干干凈凈。我有啥呀?我有你這個牲口就知道沖我嚎!”
兩人的爭吵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最后以王建設一個碗作為結束。林秀蘭并不服氣,只是心疼家里的物件,東西沒了可沒錢買去。
這一幕曾無數次出現在二喜的整個人生,比這更嚴重的數不勝數。二喜也曾試圖緩和父母的關系,小時候拼命的干活想讓林秀蘭喘息一下;努力拿獎狀想讓王建設在外面更有面子。長大了甚至犧牲自己的學業和婚姻來滿足他倆的各種要求,到了最后除了自我感動,什么都沒有改變。
二喜渾渾噩噩大半生,人到中年,小時候的伙伴們大都學業有成,擁有了更廣闊的天地。她卻在家鄉縣城里努力養家糊口。說不羨慕是假的,也明白了從前想不通的問題。
沒有兒子是王建設一生無法彌補的缺憾,二喜無論做什么,也無法讓他滿意。沒有獨立人格是林秀蘭最大的缺點,哪怕她勤勞肯干,經濟獨立,她也逃不脫王建設的家庭暴力和精神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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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喜自己沉迷于自我犧牲為家庭奉獻,無非就是希望得到關注和肯定,說白了就倆字:缺愛。明白這些的時候,二喜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現在的二喜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她想這次再也不會走老路,也不會讓三個姐妹走上老路。她要掙足夠多的錢,讓姐妹們能隨意安排自己的人生。
夏日的夜晚有點悶熱,二喜和大喜卷著涼席到了屋頂睡。望著天空星光熠熠的銀河,二喜想著怎么走接下來的路。
大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起初二喜不在意,后突然明白大喜還是個孩子,就像小時的自己一樣,害怕爸爸半夜突然暴起毆打媽媽,也害怕他醉酒歸家的腳步聲。這樣的陰影伴隨了姐妹四個的整個人生。
第二天一早,王建設找了幾個把兄弟幫忙砌墻。林秀蘭又是燒水沖茶,又是供石灰供沙子黃泥的,忙得個團團轉。三喜早早跟著隔壁二苗出門瘋玩,大喜和二喜被林秀蘭安排看孩子。
二喜抱著小妹,讓大喜安心地寫暑假作業??粗蠼愣俗鴷鴮懙谋秤?,二喜想這回可不能讓大姐早早輟學,一定讓她上學上到不想上為止。
二喜盤算著家里的情況,一家六口一共六畝地,一年產出的糧食刨去上交的公糧也僅夠個吃喝。為了日常開銷,村里人都養點豬和家禽,到年底賣了,能讓全家過年的時候有身新衣服,多幾個肉菜,再多也是不能了。
三喜小喜都是超生,據后來林秀蘭說三喜罰了一千四百塊,那會兒都能蓋套差不多的磚房了。
四喜超生罰款更是翻了倍,不交罰款,鄉里直接來人把房子推倒,糧食拉走。小王莊已經有兩戶先例了,三喜交罰款的時候已經掏空了家底,四喜這罰款王建設無論如何是掏不起了。就有人偷偷勸他,把四喜送人得了。
中國八九十年代是計劃生育管控最是嚴格的時候,家家孩子最多兩個,就是不能生的家庭收養孩子也是要男孩,誰會要女孩?
說是把四喜送人,實際上就是暗示王建設把四喜扔了。王建設一輩子自私自利,沒有善待過妻女,但是這人四個閨女沒有遺棄一個。不是因為他有良知,而是他這人虛榮且極好面子,就怕別人戳他脊梁骨。
到了交罰款的最后期限,王建設想到了對策,把四喜的戶口上到了光棍兒大哥王建國的戶頭上。當然,也花了點錢上下打點了一下。所以此時家中雖說沒有家徒四壁,兜里估計也沒有幾個子兒。
二喜試探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