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正事,治憲帝身上無形的帝王威壓瞬息散去,想起周立寒方才說周蕾冬還沒回宮。
“怎么可能這個時辰還沒請完安?連朕都不敢這個點不下朝,她八成是被皇后刁難了!”
雖然昨日發生的種種皇后都是無辜的,但治憲帝更加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的妻子。
“尚恩,去皇后那兒看看怎么個事兒,叫阿蕾回宮,她倆孩子都餓等著呢!”
“是,皇上。”
尚恩帶著周立寒出了殿,自己則快步去皇后那兒。
“兄長,他和你談了什么?”項霆立在大殿臺階上候著,一見她出來立即迎上。
周立寒望向他,此時眼神倒不似在未央宮時刻意的疏離,溫和自然了許多。
“在談婚事。”
“?”
項霆立即像刺猬般警惕起來,“我如今還不想娶妻,除非——”
“不是說你。”周立寒此時的低語柔和得令他害怕,“是我。”
項霆直接腳步懸停。
“他要讓你嫁給誰?”少年壓低的聲音也泄露出幾分抑制不住的驚怒,腳下往回落了一步,似乎準備立馬沖回大殿去質問反駁。
周立寒笑著拉住他繼續走:“我嫁?你到現在都以為,他是在把我當女子使么?”
項霆頓時啞然。并同時四肢百骸地立即反應過來——
“他讓你娶?誰!”項霆聲音驟然拔高,宮道前后有些個宮人都聞聲瞧來。
“程萬里他妹。”周立寒略微嗔怪地噓了聲,“別大驚小怪的,你把宮人們嚇尷尬了,他們都不知道該不該上來行禮。”
大驚小怪?這叫小怪?項霆當即拽起她要往回跑:“我去幫你拒絕!”
“拒絕不了,這是一門很好的婚事。”周立寒冷不丁一個趔趄,但還是站穩并反拉住他,“否則也不會皇上跟攝政王都給我牽這條線。”
“攝政王?他昨晚拉你出來,就是叫你娶程家的?”項霆越聽越覺得荒謬,眼睛逐漸發紅:
“你昨晚為了拒絕這門親事,差點被人欺侮、命喪太液池!怎么今早只是跟你談了幾句話,你就又輕而易舉地應下了?”
周立寒輕柔得異常:“這不一樣,我答應攝政王娶程小姐,跟我答應皇上娶程小姐是完全兩碼事。”
項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瞋著她:“所以?你答應的動機是什么?這時候你怎么不心疼程小姐無辜了?”
“...她確實是這門婚事里最無辜的。”周立寒無法反駁,自嘲一笑,“盡力補償她、保護她,是我日后唯一能做的。”
項霆氣笑了,一手捂著胃腰處:“最無辜?那你呢周立寒?你瘋了!”
周立寒不甚在意似的攤手:“我不無辜啊,我是為了追求權勢,穩住地位。”
“......,”項霆眼里浮現陌生與失望,語塞半晌終拂袖而去,“隨你!”
瞧著他浩然少年氣的背影,周立寒有些怔然失神。
挺好的,就這樣吧。
就讓他習慣她已經變成一個,為了權勢地位不擇手段的工具人吧。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這不是她知道的最正確的道路嗎?
可為什么....鼻子在發酸,心口在刺疼?
......
......
周蕾冬今早請安確實被皇后針對了,用的是非常常規但有效的套路:
讓她抄女戒供奉。
別說,這招對周蕾冬真的一用一個準。周蕾冬雖已入京二十三年,入京前也不是不認字,但寫字肯定是不能跟京中閨秀們比的。
皇后讓她直接在自己宮里供著的菩薩像跟前抄。抄一張斃掉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