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恭說道:“怎么?”
帳中的帳璧上掛著的有地圖。
房崱快步到地圖前,——時天色才蒙蒙亮,帳中猶昏暗,仍點著燭火,他掌著燈,沖地圖上映了一映,指著一處,說道:“將軍請看。這里是孝義鄉,這里是石子河,而洛水便在此處!”
劉長恭湊近觀之。
見房崱所指之處,寫著三個字“孝義鄉”。鄉間一條河流南北流過,在地圖上是綠色的標識,即“石子河”。又在孝義鄉、石子河的西邊,不很遠處,是另一條河流,這條河流的標識明顯比石子河要寬、要長,正是從洛陽那廂奔騰流至,現而下官兵正筑營在其西岸的洛水。
“房君是擔心?”
房崱說道:“將軍,本以為瓦崗賊眾會以倉城為憑,在興洛倉的倉城頑抗我軍,卻不料瓦崗賊眾居然出倉城,已至石子河東集結!過了石子河,就是洛水。瓦崗賊眾這會不會是打算扼守洛水東岸,以御我軍?若果真如此,進戰的形勢對我軍恐就將會稍不利矣!”
興洛倉的倉城在孝義鄉的東邊。
要想進攻瓦崗賊眾,劉長恭、房崱所率的這支官兵就必須先渡過洛水。
房崱所憂有理,如果反被瓦崗賊眾搶占住了洛水東岸的有利地形,那對他們所率的這支官兵來說,別說再去進攻盤踞倉城的瓦崗主力了,就是渡洛水,只怕也會是個麻煩事了。
劉長恭看著地圖,想了會兒,問道:“則以房君之意,當此變化,我軍何以應對為宜?”
“將軍,宜當即刻下令,搶在瓦崗賊眾尚未到洛水東岸之前,我軍全軍渡洛!”
劉長恭蹙起眉頭,摸著胡須,朝帳外望了眼,沉吟了片刻,說道:“可是現才剛天亮,諸營將士剛剛才起,尚未朝食。此刻渡洛?若是瓦崗已在石子河東的賊眾趁機來襲,如何是好?”
“斥候探知,不是瓦崗賊眾還在石子河東集結么?既在集結,就不可能來襲我軍。即便是有來襲者,最多也無非是小股賊眾,我王師兩萬余眾,何懼之有?”
說到這里,見劉長恭還是猶豫不決,房崱提高了語調,說道,“將軍,臨變當決!洛水東岸一旦被瓦崗賊眾占據,形勢之對我不利,將軍必然是心中有數。越王、段公等在東都,對你我寄托厚望,我王師上承圣上之威,下擁士民之心,今來討賊,理當克捷速傳,卻焉可因一時之小變,而竟就頓兵洛水西岸,反被瓦崗賊眾所蹙?將軍,形勢急矣,可速下決斷!”
房崱是楊侗的心腹,他指出的問題也很有道理。
可是劉長恭到底是久掌兵的老將。
一大早上,將士們飯都還沒吃,進戰的謀劃也一概沒有,若就匆忙渡洛,他卻總覺得不放心。
帳中另有數人,或是軍中的重將,或是段達、皇甫無逸等家從軍的子弟。
劉長恭便轉問他們,說道:“君等何意?”
一將說道:“斥候報稱,現在石子河東聚集的瓦崗賊眾不多,至多數千人騎。洛水綿長,只以此數千人騎,就是盡來到了洛水的東岸,也難將洛水扼住。將軍,在下愚見,似是不用急著渡洛。且待將士們飽餐過了,并將賊情做進步偵探后,再從容渡洛,不為晚也。”
這將話音才落,另一人朗聲笑道:“王將軍未免太過持重。將軍,王將軍也說了,斥候所探知,現在石子河東聚集的瓦崗賊眾才幾千人騎罷了,我王師軍容壯盛,兩萬余精兵強將,他才幾千人騎,敢來襲我么?我軍便是大搖大擺地渡洛,料彼輩亦唯只敢畏縮遠觀而已。
“竊以為,房公所議甚是。我軍現即應當立刻渡洛!渡過洛水后,趁瓦崗賊眾集結的機會,并即進戰!我雄師兩萬余,難不成,竟還怕他數千賊兵?若因此頓兵不前,東都朝中知后,治以‘逡巡不前’之罪且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