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遠一聽,整個人都僵住了,雖說萬盈錢莊只是他們家一個小錢莊,可它再小不可能連這點工錢也拿不出,他立刻追問下去:“萬盈錢莊是誰在打理?”
“是……巖華少爺在打理。”
宋懷遠聽完閉上眼睛,只覺頭暈目眩,呼吸困難,他踉踉蹌蹌尋找支點,芝禾夫人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他,沒等她開口,柒柒便急著對鈴蘭說:“快去老爺房里取一些凝神丸過來……記得要百草堂的……棕色瓶子!”
夫人十分錯愕的問她:“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柒柒瞄了言青一眼,斷斷續(xù)續(xù)回答,“我……聽……楚云說過……”
“楚云?”那丫頭自己都過得渾渾噩噩,怎可能對父親的事如此上心?不過事態(tài)緊急,她也沒有追問下去,工人那邊又吵吵開了:“我們簽字了,你們給錢吧!一共三百五十兩,一分也不能少!”
柒柒看了眼字據(jù),言青在耳邊道了聲:“字據(jù)沒問題,問題是從哪個錢莊調(diào)配工錢。”“哪個啊?”“我在想。”
他還在想著如何調(diào)配工錢,父親卻因一口氣沒接上來,腦袋暈暈乎乎的,此刻靠在夫人肩上,虛弱無助的呢喃著:“要是……言青在……就好了。”
聽著父親由衷的感慨,言青也非常痛心,可此時此刻他無法幫到父親半分,只能眼睜睜看著最疼愛他的母親低頭抹淚。如此要強的母親,一生的淚都是為他而流,即使他再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卻還是能夠清楚感覺到痛徹心扉。
“柒柒,你告訴爸爸,就用承安錢莊的吧。”
柒柒不明所以,只知道按照言青說的準沒錯,于是如實轉(zhuǎn)告:“伯父,承安錢莊還可以調(diào)配。”
當她說出承安錢莊的時候,宋懷遠和夫人都愣住了,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兩個人思忖了很久很久,夫人才無情開口:“任何錢莊都可以,就是它不可以。”
柒柒不解的看向言青,他也沒有說話,那哀傷的神情似乎在預示著什么。不一會兒鈴蘭拿來了藥,宋懷遠服下后順了順氣,在那群工人窮追猛打之下松了口:“老吳,先從萬豐錢莊調(diào)配工錢……蘇小姐,請你跟我過來。”
突然被宋懷遠點名的柒柒十分忐忑,可看他的表情也不像什么壞事,進屋后,宋懷遠開門見山問她:“你是從哪里知道錢莊的事的?還有,為什么你會提議從承安錢莊調(diào)配工錢?”
柒柒立在原地,兩只手緊張的捏緊衣服,剛才言青已經(jīng)告訴她應該怎么說了,可她心中還是不由得緊張。“我在整理言青的手記時看到過,他的本子上詳細記錄著家里每個錢莊的情況,由此判斷承安錢莊最合適。”
夫人面不改色的站在宋懷遠的身邊,宋懷遠問她:“芝禾,你怎么看?”
“言青有時候確實會寫手記,蘇小姐會知道那些錢莊的事也不奇怪,只是除了錢莊,蘇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百草堂的藥?難道也是言青記在手記里的?”
夫人面向柒柒,臉上的表情變得尤為復雜,她既詫異,又帶著一絲懷疑,就等她如何解釋。
“楚云曾經(jīng)跟我說過……”她依然堅持最初的說法。
“我不認為楚云會知道他爸爸在吃什么藥。”
夫人說的沒錯,只是此刻她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她的心突突狂跳,劇烈地仿佛就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幸好慶春的出現(xiàn)暫時解救了她。
“老爺,夫人,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不在同福堂,我問了同福堂的人,他們兩個今天根本沒去過那里。”
“知道了,辛苦你了。”宋懷遠看了眼時間,突然想起今天還約了洋行的人,便沒有再追問下去,隨手拿起一件外套出門了。
屋子里就剩下柒柒和夫人,還有始終追隨在夫人左右的慶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