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這次被抓住后,想過很多次再見沈黎川的場景。
歉疚的,遺憾的,或許還有傷懷,最后悵然若失。
歸于接受現實的平淡。
可真到這一刻,是無言。
“去啊。”白瑛抽出手,“這會兒三只眼不在,你至少能跟他說聲謝謝。”
連城腳步一動,沈黎川已經先于她走來,穿過人潮,越過商場裝飾用的皮卡丘,闌珊的燈火,越是明亮,越是照的他黑了,瘦了,頭發剪成利落的發茬。
一身風塵仆仆,兩眼疲累倦怠。
“我補了梁朝肅的窟窿,他不愿放你自由,但應該不會逼你聯姻了。”
連城“謝謝”遲鈍在唇舌之下。
“我知道還有梁董那邊兒,他正在接觸北方的人,但始終沒下決定,短期內你應該是安全的。”
連城想問的話也卡住。
她恨這一刻的笨嘴拙舌。
“連城,你不用出聲。”他眼底有笑意,“你的眼睛會替你告訴我一切。窟窿我補了,代價很大,但從另一方面看,加固了沈梁合作,我不虧。梁董那里,我什么都沒做,是他要嫁你的動作大張旗鼓,人盡皆知。”
“我回來呆不久,但在這期間,我竭盡所能幫你,幫你——”
他刻意不提的后半句。
也在眼睛里。
我幫你,幫你的孩子,幫你飛向自由,不要有負擔。
…………
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
連城上學一筆一劃寫過很多遍。
當時只覺得拗口,難記,筆畫煩人。
但現在。
匱乏的語言拼湊不出她感受萬分之一,只想到這句。
也只有這句。
不是成年人一敗涂地,無可體會。
白瑛也難受。
高中時期連城和沈黎川,簡直是他們所有人眼中,堪稱夢幻的一對天作佳偶。
滿足所有關于愛情的遐想,愛人的假設,婚姻的期盼。
“要不——今晚都去我那吃飯?老同學好久不聚,感覺都陌生了。”
沈黎川緩緩搖頭,“不去了,去了麻煩。”
這麻煩指的是什么,三人都心知肚明。
以至于白瑛想打哈哈,笑一句,“你下廚,不麻煩”都不能。
“為什么不去?”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距離很近,幾步遠。
連城覺得眨眼間,后背就貼上一具結實胸膛,一起一伏地鼓動。肌理勃發的溫度好似能穿透衣物,炙烤她,燙的她想逃。
“你繞大半個城,不就是想來見她。”梁朝肅聲音貼在她頭皮,氣息吹拂起她發絲,“見了不吃頓飯,枉費你這一番功夫。”
“你們吃。”連城離開他身前,提過行李箱,“我先回去。”
梁朝肅攥著她手腕,奪過箱子,“回哪去?跟梁家大小姐的丈夫不清不楚后,再大搖大擺回梁家?”
沈黎川神色冷下來,“白瑛只是禮貌提議,我與連城都未答應。”
“你與?”梁朝肅唇邊笑意陰翳又嘲諷,“與這個字,你說出來透著一股不安分的惡臭,讓人欲嘔。”
“那梁副董的安分是哪種?”白瑛幫連城掰他手指,“平平常常遇見打個招呼,就上綱上線,古代男女大防,也沒有一句話就定人死罪的。”
男人手指如鋼筋鐵箍,兩人協力死活也掰不開,連城感覺到他對沈黎川見她的厭惡,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這種無以復加,她不領到教訓,不開口求饒,不平息他胸膛怒火,是收不了場的。
她讓沈黎川和白瑛先離開。
沈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