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兩家人,張全又趕到布店里去賣林姑娘織的那匹布。
各位看官,那時,布店從農家收紡線,也收農家織的白色坯布,布店一般都開有染房,他們把收來的坯布染了色之后,才擺上柜臺出售。
張全捧了林青竹織的坯布去那布店里,伙計看了看,摸了摸,便立刻叫過來當家的檔手。
檔手看了、摸了也感覺不錯,又去喊來了在后邊喝茶的掌柜,他也覺得這布織得不一般,他們店在正陽城周邊收了二十幾年的布,從沒見過織的這么好的,一上手就知道是一等一的上等細布,店東家當即就對張全說:“我們之前收細布布料,開價全是三百文,你這料子的確不錯,是上等好布,我給你開價三百八十文如何?另外,如果你以后還有的話,通通拿來給我,有多少我們收多少,如果覺得價錢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一匹布賣到了三百八十文,原本就已出乎意料,大大地滿意,又聽店掌柜親口這么一說,張全自是喜出望外,拿了那賣布的錢喜滋滋地回去。
到了莊臺上,張全和林姑娘、陳老漢一說,大家也都格外的高興。
陳老漢更是樂得臉上像開了花,兩個腮幫子里如同噙著大棗一樣,只鼓著腮幫子傻笑。
陳老漢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化太大,一天比一天好。他為了好上加好,便著急忙慌地想把林姑娘變成他的兒媳婦。
這天午后,他和林姑娘張羅著堆莊臺的農工們吃了飯,陳老漢又給大家泡了茶,坐著休息。
林姑娘和張全、徐萬勝家的收拾干凈鍋碗瓢盆,兩家的女人便回去了。忙完這些,林姑娘片刻沒有休息,又坐在織布機前忙了起來。
等到堆莊臺的農工們喝完了茶,又回到工地上繼續干活,陳老漢沒有立刻跟了去,而是搬了小板凳坐在林姑娘旁邊看她織布。
足足憋了半個時辰,陳老漢才慢悠悠地說道:“林姑娘,你把手頭的活停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林姑娘織著布,看陳老漢呆呆地坐在自己旁邊,便猜到他心中有事,于是就停下手中的活,問道:“老伯,你有什么話盡管說,我仔細聽著呢?!?
陳老漢咳嗽了幾聲,又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才橫下心慢悠悠地說:“林姑娘,我想、我想呢——”
他說到這里卻停了下來,似乎不知道說什么,不知道怎么開口去說。
林姑娘便笑著說:“陳大爺,你有什么話直說好了,不要遲遲疑疑的,更不要拐彎抹角,你有話就說,我聽著呢?!?
陳老漢這才又咳嗽了一聲,說:“林姑娘,我想請你,我想讓你、我想把你和正南的事先定下來,你說好不好?”
陳老漢終于結結巴巴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如釋重負,不禁一頭大汗。
按陳老漢想,林姑娘平時和陳正南情投意滿,琴瑟相和,如同天造地設的一般,并且看來林姑娘沒有回家離開此地的意思,眼下又讓買了織布機,每天從早忙到晚,伺候他們父子倆吃飯不說,又忙著伺候那么多的工人吃飯,從來都不閑著,沒有半句怨言。
所以,他覺得這個媳婦和陳正南之間只隔了一層紙,只要他輕輕一捅就破,捅破了,這樁美美的婚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把話說完,林姑娘原本微笑的臉卻忽然之間平靜了下來,片刻之后又變得憂郁,甚至有些冰冷。
這一下讓陳老漢有些不知所措,一遍一遍地想:難道自己說錯話了嗎?哪句話說得不合適?
他又后悔,怪自己唐突了,夢浪了。也許,自己應該托張全家的、徐萬勝家的出來說這個事,那樣才妥當。
想到這里,陳老漢便懊悔不已,差一點就當著林姑娘的面打自己的臉。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