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白玉髓已經沒有了。
方然偷摸扣下的本就不多,不過兩個時辰,這些白玉髓就已經盡數變成了斷離符,除了最初嘗試時碎掉的一塊以外。
先前,方然估計,自己制符的成功率會是五五開,現在看來,他還是謙虛了。
七次制符,七次成功。
便是一些入了符道有些年頭的符師,也拿不出這等成功率。
須知,精神意志高度集中,一時半刻或許還可以。可若是整整兩個時辰,全部重復著下筆、引靈力、再下筆這樣的動作,加之幾百道靈力不斷攪動翻騰,這對于符師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能做到這一點的,當然有,卻絕不會是如方然這樣的初學者。
更何況方然初次嘗試,便已經有了如此高的成功率,若是傳了出去,不知會有多少符師宗派,會瘋了似的來挖他入派。
自然,也免不了有心人,欲除之而后快。
方然伸了個懶腰,骨節噼里啪啦響了一陣,從帳篷縫隙看出去時,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透了。
隱約可見火光躍動,可聞人聲沸騰,還伴著一些呼喝
“搬過來,全部放在這里,這可是壓箱底的好酒!”
“哈哈,今夜,可要不醉不歸!”
“四哥……可惜了,你沒能撐到今天……”
有人歡喜,有人雀躍,自然有人悲慟,有人哀傷。
一場大戰,留下的傷痕,豈是輕易可以被遺忘的?
帳外傳來腳步聲,輕盈卻穩定,不問可知,是影若煙。
果然,一只纖細的手拉開大帳簾子,便顯出來一雙映著月輝的清麗雙眸,連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泊香氣,一起撞入大帳。
影若煙換上了一襲水色裙裝,頭發松散綰著,從腦袋一側攏過來,披在肩頭。
“祭祀開始了,收拾收拾過來吧。”她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喜悅的味道,伴上低沉的聲線,頗顯出一番風情。
“哇你女裝好漂亮啊。”方然故意做出一臉花癡模樣。
“再胡說,挖了你眼睛。”影若煙眉目含嗔,嘴角卻勾起。她一眼看到方然身前,地上那散落的靈石和白玉髓,笑道“還有私藏?”
方然所繪斷離符,符文內斂,不有意細看,便是和尋常白玉髓無二。影若煙想不到這一層,只當是方然隨意丟在地上以作研究,斷然不會想到,那隨意丟著的,便已經是珍貴無比的斷離符。
她蹲下來,拿起一塊來看了看,繼續說“之前只見過斷離符殘片,沒想到完整的白玉髓,竟是如此好看。”
影若煙一只手把落下的碎發別在耳后,另一只手指若青蔥,摩挲著那塊斷離符。方然看了看她,微微笑道“這些東西,以后有的是。你喜歡,這塊送你了。”
“哈,算你識相。”口上不饒人,影若煙臉上卻是綻出笑顏,手腕一翻,那塊斷離符便收進了袖子,“我還要忙,先回去了。大家都在等你,可別晚了。”
說完,她重又起身,卷起一陣香風,走出了大帳。
啪!
方然拍碎天機輪盤前墨跡,墨跡正勾勒出水色長裙領口和其下一條驚心動魄的曲線“方然,你可是正人君子,你不能這樣!”便跟著影若煙走了出去。
營地內布置雖然簡陋,卻看得出花了心思。火把插遍營地內各處,本是入夜該寂然一片,此刻顯得生機勃勃。許多木牌豎立,上面用各色石灰勾勒出來繁雜線條,成各類形象,粗獷寫意。一些碎布綁起,從支起的木架上穿過,橫在空中,一陣風刮過,碎布獵獵作響。
每一片碎布上,都寫著一個逝者的名字。
中間一片空地上,擺著幾排長桌,長桌上正有廚子不斷端上盤子,盤子里菜色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