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元戈哪里也沒去,她連落楓軒的門都沒出,只帶著拾音和鑒書收拾她帶來的嫁妝順便翻新下她的院子。
佟家的丫鬟還是天天來,元戈無一例外尋了理由推了,不是頭疼腦熱身子抱恙就是研習女紅不得空,總之,日日都有新緣由,從未重復。直到今日,門房小廝說佟家那丫鬟都快哭了,元戈才停下手中剪花枝的剪子,笑道,“那你同她說,就明兒個一早吧。”
門房似乎并不意外,頷首稱是,低著頭很快退下了。
是個很是機靈的少年,大抵從一開始就察覺到元戈的目的,是以每次傳話都會將對方反應模仿三分,今日這提醒也拿捏地正好……倒是個妙人。佟婉真日日相邀,態度急切,只怕是應了佟家夫人的意思。她是佟家庶出,佟夫人出了名的善妒不容人,佟婉真本就在佟家過得如履薄冰,只怕這陣子更是日夜煎熬著。
這個時機……剛剛好。
……
約好的茶樓三品居位于東市南街、勝業坊以北,是盛京最大最有名的一家茶館,早些時候溫淺和佟婉真見面大多約在此處。
從恪靖伯府過去,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出門的時候天色便陰沉沉的,半道就開始下起了雨。夏末初秋的雨,淅淅瀝瀝的,不大,卻總帶著點纏綿悱惻的愁緒。
元戈到的時候,佟家小廝已經候在門口,沒打傘,站在屋檐外伸著脖子東張西望,見著元戈連忙上前行禮,說是自家小姐已經到了,就在二樓臨窗的位置,說著,不由分說引著元戈往樓上走,倒是讓前來接待的店小二有些無所適從。
三品居是一棟三層的小樓,二樓并無單獨的雅間,只簡單用簾子隔開了座位,實際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舉一動都在人眼皮子底下,委實沒什么私密性可言。往日相邀都是三樓的雅間里,今次倒是刻意。
甫一上樓,佟婉真已經早早迎來,看著一身紅裙素面的元戈腳下微頓,面上訝異一閃而逝,熱情迎道,“淺淺!你終于來啦,身子好些了嗎?這些時日聽你說自己身子不適,我便日日擔心著,只是你初入恪靖伯府,我也不敢貿然登門生怕給你惹了麻煩……昨兒聽你終于康復,才算是放了心!怎么樣,還行嗎?”
生怕惹了麻煩是假,因著那段不愉快的沖突擔心在宋家被為難丟了臉面是真。
元戈偏頭看她,勾唇輕笑,十五六歲的年紀,皮相不算上乘,但勝在一雙很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幾分天真無辜、幾分顧盼生輝,溫淺哪里識得破這雙會騙人的眼睛?
元戈笑意淺淡略顯敷衍,緩步錯身而過在位置上落了座,才看向對方溫聲說道,“還好,只是夜間貪涼染了風寒,如今連喝了兩日湯藥已是大好。”
對方眉宇微蹙將元戈上下打量了一遍,到底是輕嘆一聲走過去坐了,才低聲喚道,“淺淺……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我那日、我那日也是見你落水嚇死了,偏你還、還、還那樣污蔑我,你自己說說,我何時背后編排過他?回府后我才想明白,你那樣說也是為了自保,我不該反應如此激烈,還說你是什么水鬼……你可還在怪我?”
“嗯?”元戈同樣一臉困惑地裝傻,“你不曾說過嗎?我明明聽著你的確是這樣同我說的沒錯呀!若早些知道夫君樣貌堂堂、性情溫和、博學多才,我又何必如此上吊跳河好一番折騰,開開心心嫁了便是了。”
大庭廣眾,屏風阻隔,誰又知道背后相鄰而坐的是哪路神仙?元戈哪會落了半分口舌去?
言語間,明眸皓齒,靈動狡黠——是溫淺從未有過的生機。
佟婉真看著眼前近乎于陌生的“溫淺”瞠目結舌。半晌,才擰著眉搖頭嘆道,“淺淺,說話要憑良心,你就算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在背后編排宋大人啊!我知你那日是不想被人議論你和二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