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爍離開之后，空曠的宴會廳里，就只剩下陳忠軒一個人。

他看著放在桌面上的兩份空白合同，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老爺。”

陳叔不知道從什么角落走了出來，看著桌面上的酒杯，有些皺眉道：“老爺，劉醫生說了，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飲酒。”

“偶爾小酌一杯，沒事的。”陳忠軒回過頭，笑道：“坐吧。”

陳叔依言坐下。

“他沒簽？”

“嗯。”陳忠軒點了點頭，拿起陳叔帶來的茶壺茶杯，悠然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老爺您不是很在意？那為何……”

“為何還要擺這么大的排場，是吧？”陳忠軒接過話，他笑著看了一眼陳叔：“邦國啊，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老爺您深謀遠慮，智計多端，思慮周全，從不會做無用的事。”

“你這是跟誰學的。”陳忠軒有些失笑的搖搖頭：“我沒你說的那么厲害，只是手下掌握著眾多人的飯碗，不得不慎重一些，而且凡事多些考量，遇事自然會從容很多。”

“那今天這是……您故意的？”

“也不完全對。”陳忠軒放下茶杯，說道：“對于這個王爍，我確實是有意的。但有意，并不等于非他不可。試探一下，如果他答應了，自然最好，如果不答應，咱們也沒什么損失。但我萬萬沒有想到……”

陳忠軒想到王爍一臉糾結的表情，好笑的搖搖頭。

“這個王爍還真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啊。”

陳叔皺眉道：“所以這是……一個考驗？”

“考驗？”陳忠軒笑了：“算是個考驗吧，人生總是需要選擇的，而學會選擇，就要先學會放棄。這個王爍，可沒有看上去那么人畜無害，不錯。馨兒那丫頭不是要審計那份合同嗎，通知財務一聲，可以辦理了。”

“明白了。”陳叔點點頭：“不過老爺，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董事會那邊……”

“董事會？”陳忠軒呵呵笑了一聲：“這件事情過后，已經沒有董事會了。”

陳叔心里凌然，他知道，老爺忍讓了這么久，終于要出手了。

“另外，將這兩份合同重新擬定一遍，將隱藏條件剔除掉，讓法務部拿給王爍。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王爍這小子雖然不錯，但畢竟年輕，還差點經驗，吃吃虧也是福氣，這也算是我這個長輩給他上的第一課！”

陳忠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像我之前給你說的，邦國。”

“有時候比金錢更有用的，是人脈，而相比于人脈，我更喜歡人情。”

陳叔緩緩點頭，有時候用人情反而比用錢來的更加事半功倍，這估計也是老爺沒有逼迫王爍交出系統的原因了。

“還有一件事，老爺，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他們要盡快進行對賭協議的最終認定，最遲，這個月月末……”

……

人情的萌芽，是心與心交換出來的，就好像……現在的陳欣和王爍一般。

回到學校后，陳欣并沒有立即回去，而是下車跟隨著王爍，一路來到了操場上。

晚上九時的操場，正是一天中最熱鬧也最寂靜的時候，透過操場周圍的網格護欄就可以看到，一對對的男女同學或走在學校周圍的跑道上，或坐在人工草坪上，肩并著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更有甚者，公然在暗天黑月之下手拉著手，渾然不把周圍的單身狗們放在眼里。

王爍現在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員。

看著一隊隊走過的男生投來的艷羨目光，王爍覺得，自己此時也變成了一條可以讓人吃狗糧的單身狗，雖然這狗糧摻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