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二進院的棗樹下,方嬤嬤那骨節粗大的手指幾乎將手中的信紙揉碎,一張布滿溝壑的臉上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手里已經是京城過來的第二封信了,從京城出來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自己這邊一個好消息都沒有傳回去,侯府那邊已經開始不耐。
自己作為侯老夫人最信任的貼身嬤嬤,竟然在對付幾個泥腿子這種小事上面失利了,想也知道府中那些人會怎么編排自己上眼藥。
看著信上那帶著警告的話,若是再收不到好消息,就要派另另派人手過來。
“阿忠,去把程放叫回來。”方嬤嬤沉聲說道。
一旁神情恍惚,戰戰兢兢的阿忠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在方嬤嬤那凌厲的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立馬渾身一緊:“嬤嬤,要程放行動了嗎?”
方嬤嬤很不滿他的問題,眉頭微蹙:“我怎么安排,還得告訴你不成?”
阿忠背脊一寒,連忙低下頭:“阿忠不敢。”
“還不快去。”方嬤嬤厲喝一聲。
阿忠連忙出了院子,剛走出大門,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往芳香樓的方向去了。
看著阿忠離開的背影,方嬤嬤尖銳的眼神帶著審視。
“阿孝。”
“嬤嬤。”一旁,長的黑矮的男人緩緩走出來。
“你從后門出去,暗中盯著何鴻才,看他有沒有按我的吩咐行事。”
阿孝是個一根筋的,只會按吩咐做事,應聲之后直接從后院離開了。
方嬤嬤緩緩坐在一旁躺椅上,緊皺著眉閉眼躺靠著。
這么長時間何鴻才和鐘鳴那邊一點動靜沒有,她不是沒有生疑心,但她到底是自信于兩人出自侯府,怎么也不可能會為了幾個無權無勢的泥腿子違背侯府的命令。
可這么長時間過分的安靜,讓她心里越發不安,可何鴻才一家都是侯府的人,不可能會有二心。
鐘鳴那邊阿忠更是去過兩次,得到的答案都是鐘鳴在謀劃。
一次兩次她信了,可是這么多次,她也察覺到了不對。
偏偏她最信任的阿仁上次不知被何人襲擊,好不容易醒過來,當她想問問他遇到了什么,他卻整個人都變得癡傻不清醒了。
方嬤嬤想著事,年歲大了精力也不那么足了,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直到日頭西下,輕風帶來寒意,讓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看著天色漸暗,她有些錯愕,坐直了身子。
她怎么睡了這么久?怎么沒人叫醒他?
正想要叫人過來,卻聽身后傳來杯盞輕碰的聲音,方嬤嬤眼底頓時浮現怒色,轉頭正要呵斥,卻在看清面前人的時候,愣住了。
石桌前,少女裙擺隨風輕拂,纖長細指捏著茶杯自鼻翼下劃過,輕嗅著那淺淡茶香,唇角噙淺笑聲音松懶卻涼:“嬤嬤醒了。”
方嬤嬤看著出現在這里的陌生少女,飛快從躺椅上爬起來,環顧四周都沒見到自己的人,怒視著顧淺淺,疾聲厲喝。
“放肆!你可知我是何人,竟然敢闖到這里來!”
顧淺淺看著她連滾帶爬的蠢笨樣子,加上此刻的問話,輕笑出聲:“嬤嬤千里迢迢從京城到這奉興縣,竟然連你是為誰而來都不知道嗎?”
方嬤嬤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眸光銳利的盯著顧淺淺,上下打量一番,隨即瞇起眼。
“你是顧淺淺?”
逃荒被棄,發家后爺奶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