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易百川如此嚴重的指控,呂君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過,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強撐著說:“易……易百戶,你說田十七縱火燒毀糧倉,可有確鑿的證據?可不能冤枉好人。”
“證據?”易百川猛地舉起右手,伸出食指向前勾了勾。
站在一旁的戴禮立刻會意,雙手捧著一個酒葫蘆快步走上前來。
易百川接過酒葫蘆,輕輕將其拋起又接住,如此往復,同時大聲說道:“這是在田十七房間內搜查所得的火龍油!這火龍油乃是極其珍貴之物,不僅價格高昂,而且尋常根本不會用到。而如今,這火龍油卻出現在田十七的房間之中,只要我們順藤摸瓜,追溯這火龍油的來源,事情的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當聽到“火龍油”這三個字時,呂君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瞪大雙眼死死盯著那個酒葫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嘴巴張大,卻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本以為此事做得天衣無縫,縣衙內全是他的人,唯一可能造成意外的鎮魔司人等,也已經被引走。
眼看著火放得如此順利,那田十七也早走得無影無蹤,鎮魔司的人回到縣衙,也只能看到燒了大半的糧倉,料他們也找不到線索。
萬萬沒想到,那鎮魔司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找到了田十七,還將火龍油都搜了出來。
最終,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都萎靡下來,轉身灰溜溜地拂袖離去。
在離開之前,他還不忘丟下一句狠話:“姓易的,別以為你靠著鎮魔司就能這般肆意妄為!鎮魔司也不可能永遠護著你。”
面對呂君臨走前拋下的這番威脅,易百川只是輕蔑地冷笑一聲,完全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此時的呂君不過是一條戰敗的喪家之犬,只會徒勞地發出幾聲狂吠罷了。
接下來的數日里,鎮魔司的眾人并未繼續住在衙門里,而是找了個空置的院子住了下來。
在這座幽靜的院子之中,劉杰對黃良善和田十七進行了嚴酷的盤問。
他的手段狠辣,所施展的種種酷刑,即便是那些肉身強橫無比的妖怪,都是難以招架,更何況黃良善和田十七不過區區凡人之軀?
在這般凌厲的逼問之下,沒過多少時間,這兩人便再也支撐不住,一五一十地供述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早在那呂君走馬上任之后沒多久,這黃良善就與他暗中勾結在了一起。
每年秋天,呂君都會將縣衙剛剛收繳上來的新鮮大米,悄悄運往黃家的米鋪進行售賣。
黃家則會把自家往年積壓的陳年舊米,慢慢地補充進官倉之中。
若遇到黃家庫存的陳米數量不足以填補空缺時,黃良善就會從外地以極低的價格,大量購進陳年舊米,用來補足差額。
這個偷梁換柱的勾當,通常會一直貫穿整個冬季,非得等到次年開春之際才能夠徹底結束。
在這段時間當中,官倉的存糧始終處于一種虧空的狀態。
只是往日的秋冬季節,當地極少遭遇天災。
即便偶爾真有災害降臨,靠著倉庫里那些積存的陳米,好歹也還能夠勉強應付過去。
可哪想到,今年的秋天居然一反常態,一場罕見的洪災洶涌而至,席卷了整個華陰縣,導致大片地區受災。
原本那也不要緊,可是洪水不僅摧毀了大量的農田房屋,還毀壞了連接外縣的官道,致使在外縣購置的那些陳年大米,遲遲無法順利運輸至華陰縣城。
如此一來,官倉中的存糧迅速消耗殆盡,最終徹底見了底。
呂君和黃良善兩人此前其實早有預備,精心策劃了不少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