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暉今年32歲,大學和研究生學的都是人工智能專業(yè),主攻神經網絡方向。
表面上看,他還是未來視界的優(yōu)秀員工,高知白領。甚至該公司的新型人工智能-【天工開物】,都有他的一份功勞在里面。
但內心深處,他一直以為自己應該是個社會學家。
相較于邏輯嚴謹冰冷的代碼,黃暉更喜歡研究關于“人”的東西。
甚至在一個叫A站的視頻平臺的人文頻道,還是一個還算知名的UP主。
【智械之眼】就是他在A站的賬號ID,經常發(fā)表一些以人工智能視角解讀人類社會現(xiàn)象的視頻。
黃暉一直認為,人工智能又或者說“算法”,這些東西的存在本質上是為了簡化流程提升效率而出現(xiàn)的。
人類社會是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從宏觀角度來看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效率的最高化,是社會的必然選擇。
但他后來發(fā)現(xiàn),當你把目光從高處回落,從人類社會聚焦到人類個體上的時候,又會看到人性本身追求的與高效完全相反的東西。
比如,條件允許的時候,人們會選擇吃一頓新鮮的美食,而不是吃簡潔高效的能量棒,即便能量棒的營養(yǎng)配比可能更健康。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喜歡的服飾,他們會為了“美”而花費時間和金錢,去給自己塑造獨一無二的穿搭,而不是穿簡潔統(tǒng)一的工作服。
再比如,大家都想要一棟屬于自己的大房子,愿意花費時間去裝點成自己喜歡的樣子,而不是住在統(tǒng)一的膠囊房里,盡管同樣的面積膠囊房更便宜也能住下更多的人。
社會是由人構成的,但人性和社會性又會走入兩個極端。
黃暉很喜歡張長林說過的一句話:“社會把我們當做運轉的齒輪,但我們要把自己當人。”
也是因為這句話,黃暉從三年前就關注了張長林,成為了他在AP上的第172個粉絲。
現(xiàn)在,張長林的AP賬號上的粉絲,已經有3.8萬人了。
賬號名,也從張老師,變成了張長林同志。
以前在這賬號底下,還能看到很多張長林幫助勞工爭取退休金的視頻,能看到張長林幫助下崗工人再就業(yè)的視頻,還有一些他自己隨手寫的一些心得。
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賬號已經被清空封禁。
因為張長林發(fā)的那個視頻,更因為后來的張長峰、孫恒、姜潮等人的控訴。
但是黃暉本能的感覺,張長林被冤枉了。
他不相信一個為底層勞工辛苦追繳退休金的人,會跟未來視界勾結,企圖侵吞下崗工人的補償款。
他不相信一個奮斗在失業(yè)人員再就業(yè)第一線的人,會造謠失業(yè)者都已經被屠殺。
退一萬步講,他不相信,一個能說出“社會把我們當零件,我們要把自己當人”這句話的人,會做出這種瘋狂的蠢事!
所以,他在看到張長峰等人一起控訴張長林的那一刻,就決定要親自到事發(fā)現(xiàn)場去看一看。
屠殺如果是真的,數(shù)千具尸體,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把痕跡全部清理干凈。
至于事發(fā)地,黃暉早就從網上查清楚了。
張長峰等人舉行游行就是在時代廣場,而且當時市政廳的副市長也曾出面,網上關于這些事件的消息還是比較好找的。
為了查明事情真相,黃暉還帶上了自己最好的錄像設備,開著私家車便向時代廣場趕去。
時間已經來到了屠殺事件發(fā)生的下午。
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橘黃色的日光從城市的西邊照射過來,時代廣場附近的城區(qū)都被籠罩進一層薄霧里。
這層霧氣與繞城的江水混在一起,初一看讓人以為到了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