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紓禾往里頭添加柴火的手微微一頓。
她好像知道了胡勵說的那一股子寒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了......
她只覺的一股清涼的冷意,穿過了自己的身體,說不上惡意,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來自夜間的寒風。
真正讓紀紓禾覺察出意外的是,那寒風撲面而來,可她面前的明明是燃著的篝火,再怎么凌冽的山風,途經這熊熊焰火,打在臉上都應當是暖意。
她身體的反應倒是比腦子快上幾分。
在那暈厥的感覺到來之前,紀紓禾率先自己躺在了地上。
開什么玩笑,面前是火,身后青石板路面。
往前可能在夢中被燒死,往后可能腦震蕩。
哪一個她都不樂意。
幾乎是在她躺平的一瞬之間,紀紓禾便再次投身到了那虛無的夢境試煉之中。
這一次,睜眼的便是青灰色的窗簾。
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道,那味道清苦之中帶著陳年的腐朽。
顯然是屋子常年不透氣,滋生了異味。
還沒來得及多想,喉間那一股子難以壓制的躁動便襲了上來。
下一瞬,整個人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那咳嗽完全緩解不了,也壓抑不住,只想深吸一口氣,再重重的咳嗽出來,人才會好受些。
可氣入三分,胸腔之內劇烈的疼痛侵襲而來。
得了,便是想呼吸也是不能夠了。
紀紓禾躺在床上,無望的看著那壓抑的窗簾,一直到那鉆心撓肺的咳嗽之意過去了,她才緩緩的支起了身子。
“身軀殘敗,本就吊著,何苦。”
聲音陌生而嘶啞,就好似枯死的百年老樹,陡然被人撕下了干枯的樹皮。
“公子,你怎起來了!您這身子受了風,可是遭不住的呀!”
外頭進來個丫鬟,見到床上半支著身子面容枯黃人,瞬息間紅了眼眶。
原本帶著呵責的調子臨近尾聲的時候已是染了水汽,帶了哭腔。
“我這...我這身子...”
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摁回在了床上。
死丫頭,勁兒還挺大......
末了還貼心的將那已經滿是霉味的被子壓實在了紀紓禾的鼻尖,將他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
一時之間,充滿死氣的氣息,被子的霉味,屋子里的藥味,以及丫鬟袖間帶過的膩味脂粉,一股腦兒的統(tǒng)統(tǒng)鉆進了紀紓禾的鼻尖。
不...不行了...
有點想yue...
而事實上,她真的吐了。
只不過,吐出來的,不是污穢之物,而是帶著泡沫的鮮血。
這一吐,整個五臟六腑都被扯的生疼。
紀紓禾覺得哪哪兒都疼,可具體又說不上來哪兒最疼,最后總結出來,脖子以下,膀胱以上,內里沒有一出器官是好的......
“公子,您這身子怎么了!您這身子終歸會好的!老爺已經去尋了那天底下最好的神醫(yī)!你再等等!一定會.......一定會好起來的!”
小丫頭說到最后顯然是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斷續(xù)的聲音里頭發(fā)著抖。
“我怕是...怕是等不到了...所以我就先走了!下次記得給你家公子開窗通個風!被子!被子也拿出去去曬.......”
原本絕望的調子陡然拔高,最后幾乎是尖叫出聲的,只留下一個茫然無措,又驚慌絕望的小丫鬟聲嘶力竭的哭喊之聲。
那聲音高亢而悲傷。
一直到紀紓禾睜開眼,依然是覺得耳邊似有嗡鳴之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