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桐一聽說妹妹來了,立刻從凳子上跳下來,邁著小短腿去迎接還在牙牙學語的妹妹。
孫夢秋自屋外進來,身上還有寒氣,見朱友桐過來,急忙道:“等等,桐桐可別沾了我身上的寒氣,若是生了病,小爺、殿下和煥煥都該擔心了。”
朱友桐卻并不在意,只是笑嘻嘻地說道:“姐姐正忙著呢,好多課業都沒有完成,恐怕要等到京中百官全都休息,姐姐才能真的休息呢。”
孫夢秋上前見禮,胡善祥連聲讓她起身,這才從乳母的手中接過朱含嘉,摸了摸她紅潤的小臉,笑道:“看到含嘉身體這樣好,太子和我也就放心了,孩子最重要的便是身體健康,不然少不得你操心。”
孫夢秋坐下,笑道:“她呀,天生的身體好,出生的時候便鉚足了勁折騰我,嚇得我還以為要走不過這一關呢。”
朱含嘉自通曉人言之后不常見胡善祥,因此看她有些陌生,不敢咿咿呀呀言語。
胡善祥見狀將朱含嘉交回給乳母,道:“正好含嘉來了,你們姐妹兩個去里面玩吧。”
朱友桐本來就不大想坐在桌前一心讀書,聽到這話如蒙大赦,立刻帶著朱含嘉去床榻邊玩,還不忘絮絮叨叨地介紹起來:“含嘉,你瞧,這個是姐姐給我做的娃娃,這個藍色的小貓叫叮當貓……”
朱含嘉年紀還小,看著那些各色各樣的奇怪娃娃,十分好奇,也跟著玩了起來。
聽到兩個孩子各說各的,孫夢秋和胡善祥不由相視一笑,可是笑過之后,孫夢秋又有些不自在。
自從朱瞻基獲封太子以來,孫夢秋門前熱鬧非凡,各宮都有迎來送往,待到安頓好了諸多事宜,孫夢秋才知道胡善祥這邊門庭冷落,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她聽聞胡善祥時常去張皇后那邊走動,孫夢秋自然是知道胡善祥并非會暗中告狀的人,可張皇后這位婆母歷經二十余年的刀光劍影,非同常人,便是對上彭城伯夫人(張皇后母親)提及當初太孫妃冊立舊事也照樣不露聲色,孫夢秋實在是擔心她對自己心生不滿,到時候孫夢連自己是怎么摔的跟頭恐怕都不知道。
孫夢秋在宮中呆的時間實在是太久,胡善祥有個好姐姐胡善圍未來籌劃著迎來送往,可孫夢秋只有自己,倘若她自己不盡心竭力維護關系,在宮中就免不了被萬人踐踏,沒辦法如胡善祥那樣歲月靜好、安之若素。
胡善祥察覺到她的神情不安,笑著寬慰道:“含嘉年紀尚小,正是需要母親照顧的時候,你這樣忙碌也是情有可原,娘怎么會不懂?她不會為難你的。”
孫夢秋見她這樣說,即便心中不安也只能強忍下來,她笑著說道:“殿下寬厚,有您的話,妾身就放心了。”她似是有些尷尬,寒暄道:“殿下這是要為桐桐開蒙嗎?”
胡善祥微微頷首,道:“是啊,煥煥如今忙于讀書,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陪在她的身邊了,不如早點讓她開蒙,為自己找些事情做,免得打擾煥煥靜心學習。”
孫夢秋自然也是聽說了朱予煥跟著朱瞻基一起聽講官上課的事情,平日里朱瞻基都在她那里宿著,孫夢秋如何不知道,這名為太子的日講其實是獨屬于朱予煥一人的課堂,和其他公主、郡主幼時請師父娘簡單開蒙后便學習女書的教育方式截然不同,只這一點便足以看出朱予煥的受寵程度。
即便知道這并不代表朱瞻基的寵愛,但孫夢秋還是難免心生酸楚。
先前她有孕的時候,宮中上上下下都翹首以盼,噓寒問暖絲毫不比對胡善祥這個正妃差,甚至還隱隱約約有蓋過她的勢頭,可待到她誕下女兒之后,眾人仿佛變臉一般,又將她拋在腦后,轉頭對著朱予煥這個順德郡主獻殷勤。
縱使孫夢秋無數次在心中告誡自己,未來她的女兒也會是郡主,可心中還是難免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