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劉永誠立刻明白里面裝著的是什么,一撩衣擺跪下接旨。
劉永誠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卻跪在面前,懷恩的嗓音有些干澀,努力平復了一番緊張的心情,這才道:“皇帝陛下手諭,命將軍劉永誠攜順德公主巡邊,公主親衛(wèi)隨軍扈從,年前了結此事,公主回京過節(jié)?!?
劉永誠不疑有他,叩首接旨,隨后又細細掃了一遍圣旨的內容,只見上面確實是朱瞻基的字跡,又有寶印在上,這才道:“殿下怎么如今才拿出來?!?
朱予煥雙手背在身后,嘿嘿一笑,道:“爹爹怕我吃不了苦,要是提前拿出這圣旨,到時候想跑也跑不了,所以讓我先去練練膽子?!?
這她倒是沒有撒謊,先前朱予煥雖然跟著朱瞻基巡邊,但見到的都是兀良哈的俘虜,并未看到朱瞻基親征的場面,朱瞻基拿不準朱予煥的膽量,朱予煥也怕自己“出丑”,所以便按照朱瞻基的吩咐,先去互市,若是有把握了,再和劉永誠提起巡邊的事情。
反正這圣旨也沒有經(jīng)過內閣,無人知曉,就算朱予煥最后沒有參與巡邊,也不必擔心被人知曉。
劉永誠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道:“殿下的膽量可不一般啊?!?
不僅膽量不一般,還更能沉得住氣。
朱予煥有些好奇地湊近劉永誠,問道:“圣旨長什么樣子?我還沒看過呢?!?
因著圣旨并非面交劉永誠,所以特意貼了封條,朱予煥自然是沒有提前看過的。
就算和自家?guī)煾店P系再怎么好,這圣旨也不是她能隨便翻看的東西,同時也會為劉永誠惹麻煩。
劉永誠將圣旨拿到朱予煥面前,指著上面的內容一一說明,最后才指著末尾的印章痕跡,對朱予煥道:“這御寶是最后才加蓋在圣旨上的,由尚寶監(jiān)掌管?!彼种噶酥干厦娴挠≌?,道:“這是公事御寶,若是私下的印信,則由印綬監(jiān)掌管。這次圣旨簡短,無需整理要點,便也沒有貼黃。”
朱予煥的目光落在印信上,道:“原來如此?!?
劉永誠見她盯著那印信看,叮囑道:“有一點殿下要認準了,這圣旨是先寫內容,再加蓋御寶,若墨跡在御寶之上,說明這圣旨有問題,一定要立刻呈遞陛下?!?
朱予煥了然地點點頭,道:“太祖爺時,有人仿造前朝舊制,為了方便,提前準備好加蓋御寶的圣旨,然后再按照太祖爺?shù)氖ヒ馓顚懯ブ迹簧偃藶榇藖G了性命。”
“正是如此,好在如今也和原本的流程不一樣了,圣旨發(fā)出前印綬監(jiān)還會再勘驗一遍,以免有誤。”
朱予煥思緒一轉,已經(jīng)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里,頷首道:“多謝師傅教導,煥煥明白了?!闭f罷,她又期待地看向劉永誠,問道:“師傅這次巡邊還要再往北走嗎?”
“不了。”劉永誠走到輿圖邊上,虛指劃出巡邊的路線,“自大寧都司出發(fā),全軍拔營去遼東都司,轉一圈就回薊州,到時候也方便殿下回京?!?
因著劉永誠本身便是武將,盡管集結的軍隊數(shù)量不多,但作戰(zhàn)能力都不差,是以巡邊的范圍朱瞻基巡邊時更大、路線更長。
聽到“遼東”二字,朱予煥不由眨眨眼,下意識地復述道:“遼東……”
這可是大明王朝的老熟人了。
劉永誠沒有聽出朱予煥有些異樣的語氣,只是接著說道:“遼東都司隸屬山東,不過自從洪武十年起,遼東都司的府縣便已經(jīng)全都罷黜,只留下衛(wèi)所邊囤邊守,這次巡邊便是要視察這些衛(wèi)所是否有逃跑之人,是否有衛(wèi)所官侵占屯田,是否有軍官奴役兵士耕種?!?
朱予煥了然地點點頭,道:“衛(wèi)所中的守軍都是軍戶出身,世世代代都要在衛(wèi)所服役,若是再有官員欺壓,士兵們哪有心思安心戍守邊鎮(zhèn)?難怪爹爹要巡視邊關哨所,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