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滿是不悅,非是旁的,而是于其現下之狀,如何看具是不得心存忤逆之念的,恐是自身一聲威嚇便會令其受得驚嚇以致病上數月。暗自嘆息一聲,這個被自身忽略了些許時日的兒子竟是長成當下之態,實為不妥。
“明月素來與你親近,你可知其已有心生思慕之人?”
六皇子身子一抖,顯然乃是被此一問驚愣一瞬,卻即刻應道,“父皇明鑒。皇妹僅是,僅是,僅是與兒臣閑話了幾句。”
“哦?閑話幾句便可令你往之國公府一走?閑話幾句更是令你將公子顧名請入府中一敘?你可知顧名如今于朕心內乃是何等之重?你是否亦存了奉承巴結之心?亦或,意圖拉攏招攬收為己用?”
“父皇明鑒!兒臣豈敢!”六皇子當下被皇帝之語嚇得癱軟于地不住告求。“明月稱是與那周國公外甥龍泉少將軍有數面之緣,且是稱作龍少將軍幾次三番相救其于危難之時,故而心生仰慕。兒臣常得皇妹幫輔,卻無以為報,方一時沖動愿為其探明龍少將軍終身之事,因此才往了國公府。然那顧公子不過因得與龍少將軍相交不淺,兒臣思忖若是僅邀龍少將軍入府,定會惹得旁人疑心,為防有損明月閨譽,方假借顧公子之名一并邀至府中的。兒臣句句屬實,還望父皇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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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龍泉乃是周正外甥,你為何不直往將軍府一走?”
“實則,實則,兒臣已然去過了。”六皇子似是極為左右為難,卻不得不釋清自身之疑。“龍少將軍稱作其已與周國公義女定有婚約,而龍將軍卻是矢口否認此事,故而兒臣才又去了國公府。”六皇子聲量由強減弱,直至最末險些聽不得。
皇帝冷笑一聲,猛然一拍桌案,“你當朕不在嗎?明月親事何時可由得你插手?”
六皇子已然頭如搗蒜往復叩拜于地,“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兒臣不敢!兒臣豈敢如此思忖。”
“不敢?卻是如此所為!”
“父皇!”六皇子聲音顫抖,險些哭出聲來,“父皇息怒!兒臣錯了!請父皇責罰!父皇萬勿動氣傷了龍體才是!”
“說!因何如此!”
六皇子縮成一團,憂疑不知如何應答,卻又不敢延誤過久,極具驚恐低聲道,“父皇,兒臣自知無能,比不得一眾皇兄可為父皇分憂解愁,又是常惹得父皇不悅,加之與一眾手足皆是不甚親厚,卻唯有明月皇妹從不厭棄于我,反是處處幫襯。然兒臣實實無以為報,方思量唯有此事或恐尚能一助。兒臣自是明了,皇家擇婿甚為嚴苛,然皇妹得父皇愛重有佳,若是她有心慕之人,或恐父皇可稱其所愿。然終是其為女兒之身,直言必是不妥,更是羞于啟齒,這才……父皇,怪兒臣一時糊涂言行失當,父皇如何責罰兒臣皆是不為過的。卻是,那龍泉少將軍實乃青年英才,并不似龍將軍那般……呃,率真。且是方才得了父皇封賞,其舅父周國公更是為人一腔忠心于父皇、于大漢。皇妹眼光極佳,還請父皇可成全皇妹心意!”言罷,六皇子重重叩拜于皇上身前。
龍座之上的九五至尊緊緊盯著距自身前不過丈余、該是因得畏懼而縮成一團仍有些微抖的身影,靜默了少時,方出聲道,“契兒,你當真愿得為明月承受一切責罰?”
六皇子聞言抖得愈發厲害,卻是默了須臾堅毅道,“是!兒臣惟愿皇妹可與其心念之人共赴白首!”
“不悔?”
“……不悔!”雖是遲緩須臾,轉而于殿內彌散開來的卻是六皇子無比鎮定有力鏗鏘之聲,身子亦是挺直不再顫抖。
轉世輪回之大漠鳴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