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要見血,宋離月可不打算善罷甘休。
趙修的沉默不言,正好助長了她的無名之火。
“難怪最近山莊上的人都懈怠了不少,康親王府出的可是真金白銀,窮苦百姓一年忙到頭,都不一定能攢下散碎銀子……”宋離月壓著怒火,繼續說道,“趙大人一出手就是一戶十兩紋銀,康親王府當真是財大氣粗,出手闊綽。”
牧楓山莊附近的山民幾乎全都是康親王府的佃戶,一向都待遇都是很優厚。
趙修就知道這些根本瞞不住宋離月,如今主子沒回來,自己只是來當炮灰使的。于是,他很是認命地說道,“離月小姐,主子這樣做是有苦衷的,你稍安勿躁,我已經去通知主子了,還請離月小姐靜下心來,聽一聽主子的解釋。”
“苦衷?”宋離月輕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康親王大婚,溍陽城滿城歡慶,你說你家主子有什么苦衷,是那蘇虞拿著繡花針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娶的啊。”
宋離月平日里看著嘻嘻哈哈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相處半年有余,趙修也摸得清這位的脾氣,倔起來也是要命。
趙修無奈地拱手,“離月小姐,且停雷霆之怒,靜待主子歸來。小姐連夜奔波一路辛苦,主子知道肯定會心疼,我這就讓李嫂去準備……”
“不必了。”宋離月把玩著手里的刻刀,心里那股莫名的怒火即使想發作,也應該是對罪魁禍首,于是,緩了緩語氣,“趙修,我不想為難你,你也只是聽命行事,方才的話,是我失言了。我等你家主子回來,我和他說。”
趙修聞言,心里還是很難受,“主子如今深陷泥沼,離月小姐,當初讓你去牧楓山莊不是故意瞞著你。如今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主子是大黎的康親王,是徐氏的子孫,有他逃脫不掉的責任。”
是啊。
在溍陽城待久了,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何為身不由己,何為不得以而為之。
看著這些人苦苦掙扎,熬干心血地拼命爭取,她就是想不明白,既然那么不痛快,為什么都不愿意撂挑子走人。
天大地大,何處瀟灑何處安身,豈不是更好?
這輩子活得憋屈,難道都指望著來生?
來生,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宋離月從來都不信。
得過且過,率性而為,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是,他不同。
他是大黎的康親王……
徐氏子孫,這四個字終究還是重如泰山,比自由重要,比親情重要,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可以凌駕于一起之上。
宋離月心里升起一陣悲涼。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徒弟了。當她砍斷束縛,將他從后院里解脫出來,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不是嗎?
可,這不是他背棄她的理由。
宋離月怔怔地出神,良久說道,“趙修,你去忙你的事情去吧,我自己在這里等他就好。”
等他回來,給個說法,做個了斷,她宋離月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但也不是好欺負的人。
耳邊聽到趙修淡淡的輕嘆聲,隨即就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宋離月歪在榻旁,從窗戶里看過去,一眼就能看到凌香水榭。
心里還是憋屈的難受,盡管那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可突然他背著自己又轉手送給別人,她就是覺得憋屈的難受。一揚手,把刻刀定在旁邊的案幾上,她打定主意了。
等徐丞謹那個家伙回來,一定給他好看!
絕不姑息!
不過宋離月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連夜趕路,如今吃飽喝足之后,又沐浴了一番,舒緩了酸疼的筋骨,靠在小榻上,沒一會,人就睡著了。
徐丞謹匆匆趕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日上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