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明摟住懷里的小人兒，在他的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

“你這小子，咋了？這是嫌跳棋不好玩？”

虎頭看著王思明，輕輕搖了搖頭，“小叔叔，你不跟我們回家嗎？爸爸說，來帶你回家！”

王思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虎頭，小叔叔要在工廠上班，當然不能跟你回去呀！

你瞧，這就是小叔叔的宿舍，出了門就能上班了！”

虎頭眨巴眨巴眼睛，“可是，這不是你的家呀？”

王思明垂下眼眸，嘴角雖然帶著笑，卻沒有說話。

對于他來說，“家”這個字，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虎頭似乎察覺到了王思明的不開心，連忙站起身，一把摟住王思明的脖子，“吧唧”在王思明臉上親了一口。

“小叔叔，我也要住宿舍，跟小叔叔在一起，不回家！”

王思明有些哭笑不得，“行啊！只要你爸爸同意，你就跟我住宿舍吧。”

顧正陽頭上垂下一道黑線，嚴肅地看向虎頭，“虎頭同志，你不能得寸進尺，我已經(jīng)帶你過來找小叔叔了，不可以再有過分的要求！

現(xiàn)在，我要跟你小叔叔說事兒，你一邊玩去！”

虎頭嘴巴噘得高高的，不情不愿地離開王思明的懷抱，爬到一邊去“玩”跳棋。

顧正陽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臉上已恢復了平靜，“思明，是我有些莽撞了。

昨晚我看了信后，一晚上都沒睡著，今早就迫不及待來找你了。

希望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王思明瞅了一眼玩得好好的虎頭，穿鞋下了地，給顧正陽泡了一茶缸茉莉花茶，然后又回到床邊坐下。

顧正陽抿了一口茶，一股清香在味蕾里綻放，神色卻有些恍惚起來。

“思明，爸爸最愛喝茉莉花茶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其實本該由爸爸、媽媽來認你，是我越俎代庖了。

只是......”

他頓了頓，“只是，爸爸因為一些問題，在幾個月前下放到黑省，媽媽也跟了去。

因為爸爸的問題，我們兄妹幾個也都不太順利。

大哥顧正暉，他在軍區(qū)受到審查，現(xiàn)在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

二哥顧正昶，他早些年就在研究所，那里一直都是封閉的，也沒消息。

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你應該是老四，卻被顧正旭這家伙給替代了。

我們還有個妹妹，叫顧昕，今年才十六歲，卻堅持到黑省下鄉(xiāng)了。”

王思明從口袋里掏出煙，摸出一支遞給顧正陽，幫他點上，自己也點了一支叼在嘴里。

兩人抽了幾口煙，一時都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顧正陽咬牙切齒地說：“顧正旭這小子，看到爸爸出事，立馬就和爸媽斷絕了關系！

這些年爸媽那么疼他，他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

王思明聽在耳里，沒有說話。

他看了看窗戶，才發(fā)現(xiàn)窗簾沒拉開，趕緊過去拉開窗簾，又把窗戶開得大大的。

外面的陽光瞬間照進來，宿舍里立馬變得亮堂堂的。

風也從窗口吹了進來，空氣為之一清。

顧正陽愣了一下，又看向王思明，“思明，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面熟，很親切，沒想到你竟然是我的親弟弟。

也是，你長得那么像祖母，我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

思明，這些年，你在鄉(xiāng)下受苦了吧？”

說著，他仔細地打量著王思明，看著王思明那瘦弱的身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記得之前聽張翠花說過，王思明從小到大一直是個病秧子，這兩年才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