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九年對于大明來說算是安穩的過去了,東南的倭患雖然仍然在不斷的襲擾,得益于王直協助官軍在海上對曾一本等人加以打擊,官軍的水師也得到了一定的發展,而且戚繼光、俞大猷等人也算得力,現在基本上就算是倭寇登陸,也討不到什么好。
俺答最近也算消停,雖然仍舊在陜西等處寇邊,但是造成的傷害并不大。而且朝廷以各地督撫、總兵勘察修整長城,御史督造之后,整個長城的邊墻的修葺就相對比較合理,在楊博的統一規劃下,九邊以薊鎮、宣府為核心,向遼東、大同拓展的邊墻防御體系。
肆虐遼東多年的災荒也終于在今年得到好轉,靠近關內的幾個衛所今年終于豐收了,雖然仍要關內支援,但是只要明年能夠再次豐收,遼東就可以自給自足了,聽到這個消息,徐階久未舒展的眉頭終于得以舒展了。
自從當上這個首輔之后,徐階就感覺筋疲力盡,百事紛繁,比之嚴嵩在的時候更加麻煩了,徐階揉了揉眉頭,對正在辦公的袁煒和李春芳說道:“但愿來年風調雨順,我等的日子也好過些。”
李春芳和嚴訥趕緊說道:“首揆心憂天下,我等不及也!”
徐階只是笑笑,處理完政務之后,內閣照例留下一人在西苑值守,其余的閣臣各自散衙回家。
徐階回到自己的府上,有自己的學生巡按江西御史林潤寄來的書信,林潤到江西去后,徐階給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監視嚴嵩一家的動向,徐階很清楚,嚴嵩現在手上有銀章,仍然可以通過密疏影響嘉靖,而且嚴嵩仍然頻繁的通過奏疏和嘉靖溝通,雖然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和節日的祝賀,但是徐階仍然不能容忍此事。
所以徐階密令林潤在江西查探嚴家,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要說把柄,林潤是真抓到了不少,嚴閣老、小閣老為朝廷做了這么多年,現在當然是要好好享受一下了,嚴嵩發跡之后,在老家廣置田宅,購買了大量土地,興建宅院,嚴嵩致仕之后,更是大肆營建房屋。
林潤查訪之后,得知嚴家在江西擁有豐厚的土地、宅院等等,林潤想以此為詞,彈劾嚴嵩嚴世蕃父子貪墨,徐階放下書信,不由得感嘆道:“還是太嫩了!”
林潤所查實的這些事情,是事實嘛?是事實,有違大明律法嗎?肯定是有違大明律法的,但是林潤要是以嚴嵩貪墨為由彈劾,除了被人貽笑大方之外,別無所獲,說不定嘉靖還會惱怒,降罪于他。嚴嵩、嚴世蕃貪墨,天下誰人不知?嘉靖掌握廠衛,怎么會不知道嚴嵩貪墨呢?說不定嘉靖連嚴嵩家財幾何都很清楚。
以這個罪名彈劾嚴嵩父子,根本沒用,大明現在的官員,有哪個是靠俸祿過活的?不管是各種陋規、火耗、冰敬、碳敬還是直接受賄、貪墨,這都不是什么新鮮事情,何況嚴嵩致仕回鄉之前,還向嘉靖進獻了大批財物,據徐階所知,裕王殿下也收了不少財物,這些財物是什么?是保護費,嘉靖能夠收下,就說明嘉靖對于此事已經揭過了,林潤還揪著此事不放,就是不知趣了。
所以徐階對于林潤所查的這些事情很不滿意,徐階本想寫信對林潤教導一番的,但是徐階發現林潤還查探到了一件事情,就是嚴世蕃回鄉之后,并沒有與其他嚴黨眾人相往來,唯一與之相來往的就是原中書舍人羅龍文,他也是之前嚴世蕃的幕僚之一。
羅龍文出生于南直隸徽州府歙縣呈坎村,是一位富庶的徽商子弟,也是現任浙直總督胡宗憲的同鄉,他以捐納成為國子監生,收來被選授中書舍人,攀附嚴世蕃,成為他的幕僚,羅龍文制得一手好墨,書畫大師董其昌稱“若我朝墨,定當以羅小華鹿角膠為第一”。
同時羅龍文由于是徽州人,不可避免的和王直、徐海等人熟悉,后來胡宗憲將他延攬入幕中,因為羅龍文既是嚴世蕃的心腹,又與胡宗憲有徽州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