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三進大宅。
“呦呵,你小子終于舍得露面了?”
走進房間的張義,正要上前施禮,就聽老太監陰陽怪氣的來了這么一句。
他是完全沒把對方的調侃放在心里,依然規矩的行禮,而后又向一旁的小六點了下頭,這才找了張椅子坐下,隨后苦著臉說道:“說實在的,要不是您派了人去莊子里找,小子打算休息個一兩天再過來的?!?
老太監臉色平靜的點了下頭:“這一趟還順利嗎?”
張義早就編了一套說辭:“還行吧,只是具體如何,還要看遼人那邊商討的結果了?!?
在陳學武沒有準確的消息傳回來之前,張義還不敢把話說的太滿。萬一蕭思禮那邊不出兵呢?自己這邊也有個轉圜的余地。
老太監顯然是聽懂了張義話里的意思,點頭表示認可。
隨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便開口問道:“咱家倒是忘記了,你是哪天離開京城的?”
張義覺得一陣心累:這就來了,終究沒逃過被懷疑的命運啊。
他假裝回憶了一下,隨即就不確定的答道:“半個月前吧,好像是四月初五?”
“出了城就一路向北?”
“恩,一路向北?!?
“從雄州出關的?”
“呃,是,從雄州出的關?!?
老太監再次點頭,從桌案上的一摞書冊里面,抽出了一本,一邊在其中翻找,一邊疑惑問道:“咱家這邊怎么沒找到,你出關的記錄???你是哪天從雄州出去的?大概什么時辰?”
老太監提起的出關記錄,算是張義在此次行動中最大的漏洞。無論任何人,出入邊關都要做登記簽押,可他偏偏少了這個環節。
對此,張義也是有些準備的。他故意做出一副錯愕的樣子,歪頭看著對方,反問道:“不能吧?我是跟陳學武前后腳出的關?。吭趺纯赡軟]有記錄呢?”
老太監隨手把那個冊子扔在桌上,玩味看著張義:“咱家倒是找到了陳學武的簽押,可就是沒有你的。你自己拿去看看。”
在張義假意翻閱的時候,老太監再次出聲:“你們兩個出了京城,走的是哪條路啊?是河北西路?還是河北東路?。俊?
(老太監口中的“路”相當于后世的“省”。)
張義眨了眨眼睛,心情難免有些緊張。他實在沒想到,對方會問的這么細,只得說道:“當然是河北東路了,要是走西路不是繞遠了嗎?”
“哦~,河北東路啊?!崩咸O又從桌案上拿出一個本冊子。
他一邊隨意的翻看,一邊問道:“那就是走的大名府,再北上河間府,最后從雄州出關了?”
見對方又抽出個冊子,張義后背有些冒冷汗了,這個時代,途經一些重要的關卡要地,也是要做登記的??蓮埩x都沒去過,冊子上自然不會有他的簽押。當然,他也沒想到老太監會準備的如此充分。自己之前做的準備,似乎都變成了徒勞。
老太監等了片刻,沒聽到張義的答復,不禁抬起頭來:“怎么了?自己走的那條路都記不得了?”
張義借機把那本雄州出關的冊子放在一旁,擠出一絲微笑:“老爺爺,怎么想起問這些了?”
老太監則裝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還不是想摸清楚遼人南下喜歡走的路線,咱家也好在其中做些布置,比如在搜檢的時候,可以再嚴格一些。又或者干脆派些皇城司的探子,守在這條路線上,對那些個行跡可疑的重點監視?!?
“哦,原來是這樣?!睆埩x心思電轉,在考慮著如何應對老太監的發問。
只可惜,沒等他想出對策呢,老太監又一次追問:“小子,你到底走的哪條路?。吭奂以趺丛诖竺膬宰由?,沒看到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