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烜,在這日之后,竟然選擇留在了山莊里。
說來諷刺,這里曾經是他的家,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里面不但有他唯一的親人,還有著十分優渥的生活環境,但他卻不想回來。
如今,這里幾乎已成了一片狼藉的廢墟,被搶劫、破壞殆盡,只剩下一幢幢無人的空屋和一塊已經臭了的招牌。
這時,他卻不想走了。
笑無疾曾以為只要完成了對父親的復仇,就能得到釋然和滿足。
可現在,他父親死了,他卻只感到了空虛。
他忽然發現自己和父親確實有著一些很相似的地方,比如……往往要等到太遲了,他才會試著去理解別人、或是思考自身的問題。
蕭準當年做的事或許是錯的,但笑無疾后來做的事,也是錯上加錯。
他們父子倆對于生命、尊嚴、愛情、仇恨……都有著雙重乃至多重的標準,也都有一份異乎尋常的執著。
而悲劇的主人公,大體都是這樣的人。
…………
三日后,“山中湖”。
午后,有兩個人,來此撈尸。
前幾天黃東來下到這山洞里時,用的是繩子,而今天笑無疾和聞玉摘下來時,工具已換成了兩條鐵鏈。
兩條鐵鏈的源頭分別固定在上方洞口外很遠的兩根樁子上,且有聞玉摘帶來的幾名侍女看守著,所以安全性肯定是沒問題的。
而笑無疾之所以只邀請了聞玉摘來幫忙,原因也很簡單,因為聞玉摘可算是如今這世上他最信任的一個朋友了,其他人……他覺得求不著。
“你真的要把他撈上來?”聞玉摘提著個燈籠,看著浮在湖面上的那具尸體道。
“人都死了,好歹把他埋了吧。”笑無疾一邊說著,一邊已朝水面甩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繩索。
熟悉尸體的朋友們應該都知道,死尸因體內的氣體充盈而浮上來,差不多就是要三天;另外,笑無疾在大戰中被扭傷的雙手也需要幾天的時間稍微恢復一下,所以他們才選這天來。
很快,笑無疾就用繩子把蕭準的尸體拖近了他們兩人所乘的小舟(小舟也是用鐵鏈運下來的),然后便伸手將其拎上了船。
和沉下去的時候一樣,此刻,蕭準的右手仍是緊緊攥著那把“血劍”,只是,那劍……儼然已成了一塊黑褐色的、和匕首差不多長段的爛鐵片。
“果然和黃兄說的一樣,‘劍魔’一死,這血劍便沒了依托,隨即就會化為一塊普通的、熔過血的廢鐵,并迅速腐爛消融……即便是撈起來也沒用了。”聞玉摘并沒有怎么關心蕭準的尸體如何,而是第一時間先看向那劍說道。
笑無疾對此倒是不怎么在乎“呵,這不是很好嗎?若這血劍還能繼續作妖,才是禍害吧?”
聞玉摘聞言,略微沉默了兩秒,再道“我只是覺得……可惜。”
“可惜?”笑無疾抬眼望了望聞玉摘,用疑惑的口吻將這兩個字重復了一遍。
“你想啊……”聞玉摘也看著笑無疾,接道,“倘若這兵器的力量能為我正道所用,今后這武林,還有什么邪魔外道能與我們抗衡?”
“算了吧。”笑無疾聳肩,“這類邪物,不用也罷。”
他說罷這句,已把蕭準的手指給掰開了,接著他就把那柄已經腐爛的血劍殘體隨手扔回了湖里。
聞玉摘盯著那湖面泛起的漣漪,凝視了好一會兒,方才移開視線。
而此時,笑無疾已經把蕭準的尸體扛起來背在了背上,準備順著鎖鏈回去了“行了,咱們上去吧。”
“嗯。”聞玉摘點點頭,替笑無疾掌起燈籠,以便讓他先走。
…………
“我還活著。”
“我就在你面前,現在來得及!”
“殺了他。”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