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民聽到臘雪問起這件事,冷汗都下來了。
事實上作為太醫,他是最早察覺到不對勁的人。
根據他的診脈結果,季小主的身體早已恢復,於傷痊愈,神竅也不再閉阻,額頭那個大包都沒了蹤跡,按道理這人早該活蹦亂跳了。
可……如臘雪所說,正常人哪兒能睡那么長時間的?
偏偏不管他怎么診脈,季小主的身體都一切正常,就好像是真的睡著了一般,也沒有被人下藥的痕跡。
如此古怪的癥狀他根本沒見過,又不敢說,畢竟皇上指名要他全權負責季小主的身體,還幾次三番派崔公公來叮囑,千萬要照看仔細了。明擺著皇上很是在意這季他要說自己治不好,指不定腦袋都保不住!
更不要說如今朝堂之上,聽聞季大人研究出的水準儀和墨斗已得了作監大人的肯定,皇上龍顏大悅,對季大人更是大加贊賞,已經下令將此二物量產,只等一切準備就緒,就會任命季大人為修建運河一事的主官。在這緊要關頭,季小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影響了皇上的大事,他一家子都得完!
天知道陳利民這幾天都是怎么過的!
每每來倚翠軒診脈,他面上故作鎮定地說些車轱轆話,實際每診脈一次,這心就越涼,季小主的診脈結果越健康,他就越是戰戰兢兢,走出倚翠軒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回去更是便埋首苦學,遍讀醫書,企圖能從古籍中找到關于這古怪癥狀的醫治之法。
現在好了,他法子還沒找到,就被小主的婢女找上門來討說法了。
事實上這還真不怪陳太醫學藝不精,他哪里能想到,季月歡根本就沒病,她就是單純地睡著了呢?
旁人確實很難長時間睡眠超過二十個小時,但季月歡可以,尤其是當她整體狀態非常消極的時候。
弗洛伊德指出,睡眠是一種逃避,其本質是停止對外界產生興趣。
季月歡在現代的時候,最長的一次,連續二十天睡眠時間超過二十二個小時,甚至可以更長——是當時出差回來的謝宇將她強行拖起來,逼著她面對現實,她才緩緩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走出來。
而如今到了古代,她一心求死,本就消極避世,身邊的婢女又一個個以她為尊,不敢逼太緊,她睡得就愈發心安理得。
如果不是每天還要被叫起來吃飯洗澡啥的,她能一直睡到死。
季月歡的身體指標確實是正常的,她不正常的是心理,可惜古代沒有心理醫生,陳利民更想不到這一層,如今面對臘雪的質問,他這段時間緊繃的神經終于斷裂,人一下就崩潰了。
臘雪看著突然痛哭流涕的陳太醫,人都懵了。
但懵怔過后緊隨而來的就是巨大的恐慌,忙抓住陳太醫的袖子:
“陳太醫你說話啊!我們家小主到底怎么了?!”
“出了何事?”
身后一道冷冽的嗓音響起,臘雪和陳太醫俱是一驚,兩人齊齊轉身:
“參見皇上!”
寵妃她腦子有病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