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紛紛退下,祁曜君盯著面前一臉茫然的季月歡真是又氣又無奈。
“給朕過來!”
“啊?哦。”
季月歡慢吞吞地走過去,眼見著離祁曜君只差幾步,他像是不耐煩了,直接伸手把人拽懷里,用力捏了捏她的臉:
“朕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
季月歡想也不想,即答:“腦漿和腦花。”
說完還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瞅著他,意思是你連這都不知道?
祁曜君:“……”
你說她笨吧,她總在一些沒必要的地方顯一下聰明。
“那你說說看,你打哪兒看出朕要誅你九族了?”
誰被誅九族之前,能勞動(dòng)他下了朝后朝服都不換巴巴趕過來的?!
才這么想,就見季月歡戳了戳他的肩膀:
“那還不是你昨晚自己說的嗎?而且你突然穿這么正式干嘛?不是只有一些特別重要的場合才這么穿嘛?”
祁曜君:“……”
這……倒是也沒錯(cuò)。
合著他巴巴跑過來,落她眼里就是他要對(duì)季家下手?
祁曜君已經(jīng)氣得沒脾氣了。
“朕下了朝便過來了,只是沒來得及換朝服……更何況朕真要?jiǎng)蛹炯遥坏朗ブ急懔T,何須朕親自跑一趟?”
噢。
季月歡撇撇嘴,“好嘛好嘛,我誤會(huì)你了我的錯(cuò),但那還不是因?yàn)槟阆葒樆N遥蹅z責(zé)任一半一半,扯平了哈。”
【扯平】
他想起夢(mèng)里的季月歡對(duì)那個(gè)叫趙成剛的說,“我們扯平,趙成剛,我不欠你了。”
祁曜君抿了抿唇。
他不要跟她扯平。
垂眸瞧了她半晌,都把季月歡看得納悶了想問他到底要干嘛的時(shí)候,祁曜君捏了兩下她的臉蛋。
“季月歡,朕答應(yīng)你,只要你活著一天,朕便不動(dòng)季家人,哪怕季家犯下謀逆大罪,朕也會(huì)留他們一條命。但前提是,你活著。”
祁曜君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瘋了。
作為天子,他竟然能說出縱容臣子謀逆這樣的話!
但他……
不想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就那么晦暗下去。
夢(mèng)里那雙倒映著火光的眸子觸目驚心,他不知道她在夢(mèng)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讓她在如此燦爛的年華迅速枯萎。
他只是想起不久前,那雙暗得不見天日的眸子與他對(duì)視,她用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聲線對(duì)他說:
“祁朝紀(jì),你救不了我。”
他是帝王是天子,她也說他是明君是大曜永恒的太陽,連他都救不了她,還有誰?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這話多少有點(diǎn)威逼利誘的意思,手段近乎卑鄙。
可是目前,除了季家,他沒能找到別的能吸引她活下去的動(dòng)力。
她對(duì)什么都不感興趣。
中秋宴的歌舞精彩紛呈,卻沒能分得她半點(diǎn)目光;他的那些賞賜,不知是不是季家家底豐厚,早就給過她更好的,總歸她也不怎么在意;至于宮外的景……
祁曜君又想起她的那些畫,哪怕是在夢(mèng)里,但見過那等仙境的人,祁曜君不覺得還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好像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讓祁曜君連討好都有些無從下手。
偏偏她擁有一切,還是不開心,那雙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生的欲望。
沒關(guān)系,慢慢來,威逼利誘又如何,權(quán)宜之計(jì)罷了,只要她活著,他遲早能找到讓她主動(dòng)走下去的東西。祁曜君握緊拳,心中無聲立誓。
而季月歡聽著祁曜君的話,也是愣了一下,隨后“噢”了一聲,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