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徐言便起床洗漱。
為了不打攪熟睡中的父親,他輕手輕腳的換好衣裳、束好網巾離府而去。
巡撫衙門離陳府并不遠,徐言早已打聽好具體位置,徑直步行前往。
杭州城北是各大衙門的聚集區,徐言一路行來路過錢塘縣衙、杭州府衙、布政使衙門。徐言目標明確,自然不會在此分神分毫,可他繼續前行不久卻是在一座斗拱飛檐的豪邸前停下了腳步。
只見這座宅邸前圍滿了人,看打扮應該都是普通百姓。
徐言有些好奇便上前幾步欲探個究竟。
“陳老爺是冤枉的啊,他沒有貪污銀兩,我們都可以作證。”
“陳老爺待我們這些織工極好,每月銀錢都是按時發放,絕無克扣之舉啊。”
“我們可以作證,陳老爺是冤枉的!”
徐言好不容易擠進去,抬頭一瞧這不是杭州織造衙門卻是什么!
杭州織造大體可以分為兩部分。其一是織造衙門,是為官署,由提督織造太監坐鎮管理。另一則為織染局,是為工廠。
在明初洪武、永樂年間,織染局內分為若干堂或號,每局設頭目三人管理名為所官、之下有總高手、高手、管工等技術和事務管理人員,負責督率工匠,從事織造。織造局之下分設三個機房,即供應機房、倭緞機房和誥帛機房,技術分工較細,按工序由染色和刷紗經匠、搖紡匠、牽經匠、打線匠和織挽匠等各類工匠操作。總體來說匠人是由輪班匠充任。
可到了嘉靖年間,雖然匠籍仍然存在,輪班制度早已名存實亡。
為了完成任務,織造衙門只得挑選民間的機戶機匠充任官匠之職。當然這個活兒不是織造衙門的官老爺直接干的,而是交給了陳家這樣的皇商。簡而言之就是把任務外包出去了。
顯而易見,眼前的這些人就是陳家雇傭的機戶機匠了。
見到此情此景,徐言心中還是有些溫暖的。看來他的外祖父人品不錯,不然這些匠人也不會聚集在織造衙門外為他請愿。
雖是如此,早有計劃的徐言不會在此浪費時間,而是扭頭前往巡撫衙門。
巡撫衙門位于杭州城北正中,十分威儀氣派。
徐言來到衙門前整理了一番衣冠便邁步上前。
“定海縣徐言求見撫臺大人。”
衙門前值守的公人見徐言一副儒生打扮,心道應該是個讀書人,輕點了點頭道:“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我去通報一聲。”
徐言雖然早有準備,還是利用這點時間將腹稿在腦中過了一遍。
事情牽扯到提督織造太監孫慶,他必須找到一個讓朱紈插手此事的理由。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那衙門公人去而復返,沖徐言笑道:“徐公子請跟某來。”
徐言明顯感覺到這公人的態度好了不少,輕點了點頭道:“有勞了。”
在衙門公人的引領下徐言順利進入巡撫衙門。與定海縣衙相比,這里大出數倍不止。其間遍植花草樹木,令人心悅不已。只是徐言一直快步疾行,沒有多少時間駐足觀看。
他沿著廊廡一路而行,穿過一道垂花門、一扇月門方是來到了后院。
徐言環目四望,只見院中假山流水、亭臺樓閣應有盡有,移步換景,不勝美哉。便是比之那些享天下美譽的江南名園也是絲毫不遑多讓。
嘖嘖,怪不得人人都想考科舉做大官,權勢地位對生活質量的提高也太大了啊。
“徐公子請自便。”
那公人將徐言帶到便退下了。
徐言定睛瞧去,朱紈正坐在十數步外的一座亭子里讀書。
徐言深吸了一口氣,一振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