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陶家父女皆是沉默無言,各自默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陶久喜幽幽地嘆了口氣。
來此地將近一年,她已見識過無數(shù)不公之事。今日之事若僅被視作一場意外,旁人定然還是會指責(zé)鐘云溪與男子摟抱,令其清白蒙羞。
親眼見證這些不公,她只覺得心里悶悶的。
在這個世界里,規(guī)則是有權(quán)有勢者手中隨意把玩、肆意篡改的工具,他們自己可以毫無顧忌地踐踏,而那些無權(quán)無勢之人,卻必須將其奉為至高準(zhǔn)則,不敢有絲毫差池,如同被無形的枷鎖牢牢束縛。
猶記得從前,趙慕兒鐘情于謝景峘,便毫無忌憚地守在望月樓,只為覓得機(jī)緣接近他,而當(dāng)時剛到京城的自己,僅僅是當(dāng)初在方明修祖父的攤子前稍作停留,便被趙慕兒橫加指責(zé),甚至惡語相向,肆意侮辱。
只是,面對這諸多不公,她深感無可奈何。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堅守自己的初心,不讓內(nèi)心的善意,在這世俗洶涌的洪流中被吞噬。
三日之后,一頂轎子將鐘云溪從長公主府接回了陶府。鐘云溪沒有華麗的嫁妝,沒有簇?fù)淼乃陀H隊伍,只是只身一人,卻也身著大紅色的喜服,紅蓋頭覆面。這是她此生唯一的婚禮,竟成了這般模樣,或許是她咎由自取,可還是不免讓旁人在心底生出一絲唏噓。
陶府之內(nèi),陶宏遠(yuǎn)并未讓人張燈結(jié)彩,只是默默將府中那唯一空置的院子收拾了出來。
鐘云溪被接入陶府后,便被安置于此。
彼時,陶宏遠(yuǎn)尚未下朝,鐘云溪便在院子里靜靜等候。
直至傍晚,陶宏遠(yuǎn)才姍姍歸來。
然而,他并未徑直去掀蓋頭,只是遣了下人去請鐘云溪。
在花廳靜候的陶久喜與陶清婉,看著一言不發(fā)的父親,有些坐立不安。
陶久喜暗自思量,只覺紀(jì)清逸實在聰慧,下午找了個借口去找沈之翌,這樣就不用在這尷尬地坐著了。
不多時,鐘云溪來到了前廳。
鐘云溪一見到陶宏遠(yuǎn),輕啟雙唇,聲音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夫君。”
陶宏遠(yuǎn)的目光在鐘云溪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復(fù)雜的情緒,有無奈和疏離,不過很快又歸于淡漠。
他并未回應(yīng)鐘云溪話語中的親昵,只是微微頷首,而后朝著身旁的下人吩咐道:“日后這便是我的夫人,你們需敬重。”
下人們趕忙低頭應(yīng)諾,態(tài)度恭敬,不敢有半分懈怠。
陶宏遠(yuǎn)又看向陶久喜和陶清婉,說道:“喜兒,婉兒,從今往后,她便是你們的母親。”
“是,父親。”
陶宏遠(yuǎn)這般簡單的介紹,也算是給鐘云溪一個名分上的交代。
鐘云溪聽到陶宏遠(yuǎn)的介紹,心里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并不鐘情于自己。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期望能在這個新家庭中努力尋得屬于自己的位置。
于是,她微微屈膝行禮,朝著陶久喜和陶清婉溫和地說道:“久喜、清婉,日后我定當(dāng)傾盡全力照料你們。”
陶宏遠(yuǎn)看著這一幕,心中長嘆。他也不確定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次日清晨,陽光輕柔地灑在陶府。
陶久喜與陶清婉帶著精心為鐘云溪準(zhǔn)備了兩日的禮物,來到鐘云溪的院子。鐘云溪也早已起身。
兩人剛踏入院子門檻,鐘云溪就滿臉熱情地迎了出來。
陶久喜與陶清婉恭敬地行禮,只是那聲 “母親”,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在嘴邊盤旋卻無法成聲。
鐘云溪也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的尷尬,嘴角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略顯局促。
“清婉,久喜,屋里坐。” 鐘云溪盡力讓自己的